46 影像青阳(1 / 1)

翌日早晨

余浅醒过来的时候,便瞧见鸾宫四周的侍卫加了几倍,有几道眼神隐隐望着自己。

她揉了揉额角,故作不见,吩咐紫萁给她梳洗。

“陛下,您在想些什么?”紫萁自幼便服侍在她身边,见她眉头不展,便知她心有虑事。

“没,紫萝呢。”她强忍着悲痛,缓缓开口,身体未愈,不由咳了起来,仿佛将心肺咳出来似的,深喘着气。

紫萁小心翼翼梳着头,向四周瞟了瞟,轻声道,“昨日陛下您想去散散心,帝夫他说紫萝姐姐不懂事,让陛下您受了风寒,将紫萝姐姐罚跪着呢。”

余浅手重重拍在妆奁上,“啪,”引得门口的人注意了起来。

好一招,敲山震虎!

紫萝是她的心腹,让她跪在门口,不就是想告诉其他人,他现在才是主子!让那些心有二心的人,明白他的手段。

余浅咳的停不下来了,断断续续道,“好啊,真好,昌容,我算是看错你了,看错……”

紫萁吓得连忙用手帕试去她嘴角的血迹,“陛下,您要小心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余浅喘了小一会儿,才道,“我要好好的,我的本析,阿锦……”

从前让她深信不疑的人,让她万分眷念的人,她的枕边人,如今,拿着一把刀刺进她的心口,一刀,又一刀。

紫萁将冠稳稳落在余浅头上,余浅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当年自己一意孤行,不听父亲劝告,只要他,如今却……果真往事随风,不堪回首。

她强撑着精神,撑着妆奁站了起来,漫步向殿门走去,她,依旧是,西帝!

紫萝挺着身板,咬着唇,端端正正跪着,脸色已经苍白。腿下的铁链传来的感觉,已经让她麻木。

“起来!”余浅冷冷开口,望着紫萝一眼,抬头不想看下去,“起来。”

两旁的侍从见此,跪下道,“陛下,帝夫说若没有跪足十二个时辰,不能起来。”

余浅冷眼看过去,似要把他看穿,眸中含着怒气,森然开口,“朕是你的主子,还是他帝夫!”

侍卫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紫萁,扶她起来。”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看四周,转身离去。

紫萁连忙扶着紫萝,紫萝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虚弱道,“多谢。”

“紫萝姐姐,我们回去。”紫萁强忍着泪水,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极了。

见她点点头,紫萁扶着她,慢慢向前走去。

太极殿中,昌容早就得到了消息,一阵静默。旁边的心腹独活,望着他,斟酌开口道,“君上,此时此刻,您断不可妇人之仁,对西帝产生怜悯啊!”

昌容心中烦躁,负手而立,转身恼怒道,“本君明白,不用你提醒本君!”

独活跪下重重磕了个头,抬头道,“我凤族,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望君上能以阖族前途考虑!”

昌容叹了口气,坐下道,“你去办吧。”

“是!”独活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昌容望着太极殿,一时间脑中涌现一幕幕回忆,想到凤族,他的手放在腰中的玉佩上,这块玉佩是父亲遗留下来的,留了一道神识,让他恢复凤族往日荣耀。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夜里经常梦见父亲对他说,凤族荣耀,绝不能在他手里没落。而这天终于要来临了,可是关键时刻,他却犹豫了。

他爱余浅吗?想来大抵是爱的。

她的一颦一笑都映在他的脑海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他靠着,闭上眼,梦中是他父亲还没有羽化,梦中好像又回到了与余浅初次见面的地方。

余浅手持着冷剑,怀中抱着弱小的妹妹,冷眼望着眼前的飞兽。她那么冷静,剑刺进飞兽的眼睛,不想却惹怒了飞兽,拼命向她飞去。他像话本子那样,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她也如常说些感谢的话,两个人年龄相当,便成了朋友。她说她叫花浅,怀中的娃娃叫花君,后来才知道她居然是西帝的帝姬余浅,而那娃娃便是余锦。她说,她不是骗她,因为她母亲叫花嫣。

自此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两人来往越发亲密,他是因为父亲要他同他亲近,而她则是救命之恩。

他从那日起,便追着她,她在哪,他便跟在哪。他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和东帝的皇子云初玩,云初喜欢她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她说,她只喜欢和他一起玩。

那个时候,他是羡慕云初的,他有着与她相配的门第,可以告诉四海八荒,他云初喜欢余浅。他的那些爱恋只能隐藏在心中。

后来她不顾西帝的反对,毅然要和他在一起,西帝曾经暗地警告过他,他说,他应该娶其他

比余浅更好的人做妻子。

那一刻,他恨自己,恨凤族。

父亲的突然羽化让他措手不及,更让他明白,权利的意义。

西帝在战场羽化的消息传来,他是欣喜的。

如偿所愿,他成为了,她的帝夫。

“君上!”

一声唤声让他清醒了过来,那场梦就跟现实一样,他睁开眼,眸中恢复清明。

“何事?”

独活向前躬身细声道,“余锦上神请来了。”

昌容起身道,“让她去花园等着。本君随后就来。”

“是!”独活转身离去。

昌容怔怔望着独活出去,良久才回过神,紧了紧手,遂向花园走去。

余锦身着一身紫蓝衣裳,上面绣着兰花,头上簪着一白玉兰花,虽说素雅,也难掩风华。

“姐夫。”余锦见昌容漫步走过来,行礼。

昌容颔首,“随我走走。”

“好。”

“以后有时间多陪陪你阿姐,她最近身体不太好。”

“嗯。”

“你最近同青阳可还好?”昌容开口问道。

余锦的眼中含着笑意说,“我们两个挺好的。”

“那就好,你姐姐也放心些。”昌容一笑又问道,“对了,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我同你姐姐还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家中如何。”

余锦一愣,她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家中如何,是哪里人,只知道他是东篱上神的朋友,仅此而已。突然发觉自己知道关于他的讯息太少了。

“怎么?不方便说?”昌容瞧见她的神情,又道,“姐夫也不是那般刨根问底的人,只是想他对你怎么样。我同你姐姐皆放心。”

“姐夫,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余锦轻声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么久,这些都隐瞒吗?他,挺神秘的。”

“姐夫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余锦辩解。

两人一阵静默。

昌容折了一只花,良久才道,“阿浅一直追寻岳父死去的真相,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信。”

余锦闻言脚下一顿,阿姐一直追寻父亲羽化的真相?父亲不是在战场受伤羽化吗?

她望着昌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昌容叹了口气,“我座下上仙独活,前些日子居然寻找到了当年的影像,不过破碎了些。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想意外看见了一个人。”

“谁?”

“你的……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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