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嫔的手骤然松开裙角,狂喜之后是无尽的茫然,她不停的在暖房里走来走去。
白兰和蕙兰面面相觑,白兰向前一步,试探着问道,“娘娘,事情成了,您不高兴吗?”
“高兴,本宫怎么可能不高兴?这是本宫亲手安排的,本宫怎么可能不高兴?”
兰贵嫔絮絮叨叨的说道,拿着花剪心不在焉的裁剪着兰花,不多时,地上多了一地翠绿的兰叶。
这些都是珍贵的兰花,娘娘平时连它们掉了片叶子都心疼得不得了,今儿却剪了这么多叶子。
白兰和蕙兰相视一眼,蕙兰向前接过兰贵嫔手里的花剪,白兰扶着兰贵嫔的胳膊。
“娘娘,您累了,奴婢扶您回去歇一会。”
“本宫不累,暖房里还有兰花没有修剪,本宫还有事情要做。”
兰贵嫔神色怅惘,絮絮叨叨的说着,白兰心里一痛,“娘娘,您心里不痛快,尽管说出来,这里就奴婢和蕙兰两人。”
“本宫没有不痛快,这个局是本宫设的,事情成了,水倾月要入宫了,慧妃很快就要倒了,本宫痛快得恨不得大叫三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宫不痛快?”
兰贵嫔恶狠狠的质问白兰,白兰眼圈一红,跪在兰贵嫔脚边,抱住她的腿,流着泪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奴婢和蕙兰自幼伺候您,您有什么苦,可以跟奴婢说,奴婢只是个宫女,不能帮娘娘做什么,只能陪娘娘哭一场。”
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兰贵嫔怔怔看着她,忽而扬起唇角笑了,只那么一瞬,唇角垮了下去,眼泪悄无声息的涌出,在她清丽苍白的脸上,流淌成河。
蕙兰也哭了,主仆三人哭成一团。
不知哭了多久,白兰和蕙兰止住眼泪,扶着兰贵嫔坐下。
兰贵嫔也停止落泪,拿帕子擦干净脸,白兰叫小宫女端来热水,服侍着兰贵嫔净脸。
洗尽铅华的兰贵嫔,幽幽发亮的眸中,迸射出一种诡异夺目的光彩。
“蕙兰,再去养和殿打听打听消息,看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奴婢现在就去。”
蕙兰离开后,白兰轻声问道,“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里总有些不安,想确认一下。”
兰贵嫔幽幽说道,纤长素白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扶手,白兰想了想,劝慰道,“娘娘放心便是,事情一定能成。”
“自然能成,只是怎么成,成到哪种地步,现在还说不准。”
“娘娘担心的是什么?”
兰贵嫔沉吟道,“皇上对水倾月的心思,昭然若揭,这宫里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种药,是父亲帮我从绝杀门买来的,千金难求,功效强劲霸道,皇上不可能抵挡得了,以皇上的心思,若水倾月投怀送抱,就算没中那药,也抵挡不了。”
“那娘娘担心的是水姑娘?”
兰贵嫔轻轻摇头,“本宫不担心她,那药,药力发作时能让人血液沸腾神志不清,绝杀门的药,无人能抵抗,就连心智坚定的武林高手也抵抗不了,更何况水倾月没有武功内力,一个柔弱女子。”
“那娘娘还担心什么?”
兰贵嫔幽幽叹息,“本宫也不知道,只觉得心里乱得很,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兰贵嫔想了想,下令道,“白兰,你也去养和殿外面守着,一有消息,你赶紧回来禀报,让蕙兰继续盯着。”
白兰领命而去,暖房里只剩兰贵嫔一人,坐在花丛中,陷入慌乱不安的等待中。
此时的养和殿,一片混乱,餐桌倒在地上,菜肴碗碟满地都是。
倾月藏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手指拼命抓挠着墙壁,墙壁被抓出一道道抓痕,她的手指也早已血迹斑斑。
“阿姐——”
萧熠心痛的唤着她,倾月转过脸来,俏脸绯红如血,双目迸射出灼热的光芒,她似乎要朝萧熠扑过来,又硬生生停下来,扑回墙角,拼命抓挠墙壁,指尖的剧痛,让她的神智恢复了些许清醒。
“阿熠,你走开,别管我。”
“朕怎么可能不管你?阿姐,朕已经宣了太医,太医很快就来,你,你且忍一忍。”
萧熠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狂热和算计。
不用太医,他也能猜出腊八粥里放了欢药,一般的欢药并无大碍,只要男女欢好便可解除药性。
如果阿姐忍不住,他便可以……
萧熠一颗心噗通狂跳,脑子里浮现出之前的场景……
“阿熠,我好热,为什么这么热?你热吗?”
怀里的娇人儿,声音娇,眼儿娇,身子又软又娇又烫,烫得他几乎魂飞魄散。
萧熠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落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游移,最终落在她嫣红诱人的红唇上,轻轻摩挲,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碰触,微微闭上了眼睛。
萧熠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狂热,一点点靠近她的唇……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碰时,怀里的娇人儿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绯红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阿姐——”
萧熠刚出声,倾月便猛地推开了他,凤眼里的迷茫稍稍淡去些许,露出一点点清醒,“阿熠,你做什么?”
“朕,朕什么也没做,阿姐,是你主动扑进朕的怀里,也是你主动抚摸朕,阿姐,你是不是喜欢朕……”
“不可能!我喜欢的是阿木!”
倾月睁着通红的双眼,眼里的清醒一点点褪去,倾月忽然抬起手腕,狠狠咬了一口,浓烈的血腥气令她的神智恢复了些许清醒。
她看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目光落在最后吃的那碗腊八粥的空碗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萧熠,“你下药?你竟然对我下药?萧熠!我对你太失望了!”
“不是朕,阿姐,朕什么也没做,你相信朕!”
“相信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倾月一把掀翻了餐桌,食物碗碟倒了一地,胡公公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惊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出去!”
萧熠一声厉喝,胡公公面露担忧的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他立马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万一出什么状况,立刻冲进去救主。
“萧熠!你以为你用这种卑鄙下三烂的手段,我就会从你吗?我告诉你!我宁愿死!也不顺你的意!”
欢药的药效太过霸道,倾月眼里的神智再去消散,倾月再次狠狠咬了一口手腕,用鲜血逼迫自己清醒,她狠狠瞪了一眼萧熠,往门口冲去。
萧熠看着她踉跄的身影,绯红妩媚的脸,目光变得狂热,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