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相深沉锐利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平静如常,“什么事?”
萧旷一双利眼盯着水相,冷冷道,“水倾月的事。”
水相沉声道,“老臣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月儿能有什么事。”
“水相何必装傻?明人不说暗话,本王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本王听到一个消息,说水倾月并非水相亲生,此事当真?”
水相沉默不语,萧旷勾唇一笑,“看来是真的了。”
“那水倾月到底是东吴梨贵妃的女儿,还是北苍凤珺的女儿?”
“老臣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水相沉默不语,萧旷步步逼近,忽然将目光投在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水夫人,“水夫人,你说呢?”
水夫人抬起平静无波的眼眸,“月儿是我的女儿!”
“水夫人当真心善,明知是假的,还当做真的。”
水夫人平静,且坚定的重申道,“月儿是我的女儿!”
无论萧旷问什么,说什么,水夫人只有一句话,月儿是我的女儿!
萧旷凤眼微眯,露出两道冷冷的精光,水相不动声色的站到水夫人面前,挡住萧旷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王爷有什么话尽管问老臣,内子什么都不知道。”
“水相历经三朝,老狐狸一只,本王从你口里听不到实话,不如……”
萧旷向前一步,推开水相,水相面色大变,就要去推萧旷,却被萧旷一掌打倒在地,水夫人叫了一声老爷,就要扑过去,却被萧旷捏住脖子,“本王再问你一遍,水倾月到底是东吴梨贵妃的女儿,还是北苍凤珺的女儿?”
水相眼里飞速闪过一道精光,那道精光消逝得极快,却被萧旷捕捉了个正着,水相看着夫人的脸色已经变得绛紫色,急忙道,“我说,我说!是北苍凤珺的女儿!王爷,是北苍凤珺的女儿!”
因为担忧水夫人的性命,水相连自称老臣都忘了,萧旷冷笑一声,松开手,水夫人软软的靠着墙壁,瘫软在地上,水相扑过去,捧着水夫人的脸,急切的唤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水夫人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她的嗓子受了伤,连声音都哑了,“老爷,月儿是我们的女儿,你要保护好她,莫要害了她,不然,我死不瞑目!”
“夫人别担心这个,快喝点水。”
水相端起旁边装着水的碗,递到水夫人嘴边,细心的喂她喝了一口。
萧旷的声音在身后冷冷的响起,“水相真是老奸巨猾,居然差点骗过本王,看来,水倾月是东吴梨贵妃的女儿,不是当年凤珺下落不明时,仍在她肚子里的那个不知死活的孩子。”
水相脸色大变,并未言语。
萧旷见他这副神色,更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想,他沉吟道,“东吴皇帝如今病逝反复,如果水倾月真的是他的女儿,那用处可就大了,本王要好好留着这枚棋子,将来派上更大的用场,决不能让她轻易的死掉……”
萧旷说着,转身出了地牢,他一离开,水相的脸色立即恢复如常,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水相与水夫人相依偎坐在角落里,夫妻俩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夫妻二十多年,可以说是心有灵犀,对对方的想法和打算了如指掌,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笑萧旷还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殊不知这是水相下的一个套,先故意透露水倾月是东吴梨贵妃的女儿,然后,等萧旷来,无论萧旷怎么威胁,都坚持水倾月是凤珺的女儿。
以萧旷的多疑,一定认为水相夫妇在故意保护女儿,误导他,反而不敢相信事实真相,而按着水相引导的方向走下去。
水相握着水夫人的手,在她的手心写着字,他写的是:月儿一定是凤珺的女儿,西燕的朝廷中,一定有暗中保护她的人,甚至皇宫大内也有,夫人别担心。
水夫人回了几个字:我不担心。
水相又写了一行字:如今萧旷以为月儿奇货可居,不仅不会暗中杀她,甚至还会在有人想要杀月儿时,出手保护。
水夫人回了几个字:希望月儿一生平安喜乐,云儿将来娶妻生子,不要再卷入这些朝廷纷争中来。
水相写道:皇上既已答应我,他就会做到,夫人放心便是。
夫妻俩又写了一些话,最后相拥着靠在墙壁上沉沉入睡。
入夜,皇宫的侧门缓缓打开,一匹白马飞驰而出,身后还跟着几十个暗卫的身影,在屋顶树丛间跳跃。
马上的人正是萧熠,萧熠径直来到靖安王府,守门的原本不耐烦的开了门,待见到萧熠绣着金龙的衣袍,慌忙跪下,萧熠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的抬脚走进靖安王府。
萧旷早已听到下人回禀,径直让管家将萧熠请到书房。
一进书房,萧旷便把门关上,对萧熠笑道,“皇上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朕想与皇叔达成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朕会处死水相,但水家其他族人,以及阿姐,倾云,朕要留下他们的命,皇叔退守边塞,终生不得入京。”
萧旷不置可否的一笑,“水家倒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水相死不死,用处不大,皇上这个协议,恕本王无法答应。”
“既然皇叔不答应,那就当朕没来过,就如此僵着吧,朕会继续保着水家,朕倒要看看那些撞死在金銮殿上的御史,还有几个可撞!”
萧熠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旷。
萧旷以为萧熠妥协,刚想冷嘲热讽几句,却听到萧熠冷冷道,“朕已经收到消息,阿姐和阿木已经往回赶,朕倒要看看,等阿木和阿姐回京,皇叔还动不动得了水家!”
萧熠说罢,冷哼一声,转身便要出门而去。
“慢着!”
在他的一只脚踏过门槛时,萧旷冷冷出声,他沉吟良久,才道,“皇上的协议,本王应了,但是,本王不想夜长梦多,明日午时,就要处斩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