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街头的小王哥要五个烧饼”小五嗷的一嗓子吼道。
“二丫!二丫!二丫你妹啊,人家叫杜筱月好吗,别一口一个二丫的,多俗气啊”杜筱月端着五个烧饼说道。
“你不就是我妹妹吗”小五调笑道。
“哼”杜筱月轻哼一声,将手里的烧饼重重的扔在小五怀里,“这事没商量,不许在叫我二丫”说完,杜筱月转身就走,留给小五一个酷酷的背影。
每天和杜筱月对于二丫这个名头的争闹对于小五来说那是必不可少的,这让他感觉到家人的温暖,这种温暖是楚逸,楚江雄乃至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给予不了的。说不出来这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小五端着烧饼,看着杜筱月的背影仍然能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杜筱月骄傲的告诉自己她叫杜筱月。
“你叫什么名字啊?”杜筱月问道。
“我啊”小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那不然呢!”
“嗯...你叫我小五就行了。”
“小五?这是你的名字吗?怎么这么俗气,和大黄一样。”
小五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不也叫二丫吗!”
“人家不叫二丫,人家叫杜筱月,杜--筱--月。”杜筱月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小五立马对着杜筱月说道,“二丫!”
“杜筱月!”
“二丫!”
“杜筱月!”
“二丫!”
.....杜筱月突然不说话了,转过身去缄默着。小五仿佛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准备出声安慰,却听到杜筱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吼道,“爷爷,他欺负我..”
小五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脸的无奈,心想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夜。
“你真的叫小五吗?”杜筱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小五身边,轻声问道,仿佛早已忘记昨晚的事情。
小五撇了撇杜筱月说道,“对啊。”
“哪有人姓小的”杜筱月一脸天真的说道。
听着杜筱月的话,小五沉默了,是啊,哪有人姓小的,过了片刻后,小五才幽幽的说道,“兴许我就赶上了呢。”
“好吧”杜筱月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瘪了瘪嘴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每晚都站在楼阁上看星星啊呢?”
“不看星星,我还能看太阳不成。”
好像说道好有道理,杜筱月竟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不过好像还是觉得不甘心,又继续追问道,“我爷爷说爱看星星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咯。”
“...算是吧。”
“那能给我讲讲吗?”
“不能!”
杜筱月又缄默起来,等了片刻小五才发觉不太对劲,转头一看,果然杜筱月鼓着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溜,与小五一对眼,便如洪水开了闸奔涌起来,“爷爷,他又欺负我!”
第三晚。
杜筱月缓缓走到小五身边,正准备说点什么。小五看了杜筱月一眼,抢先说道,“我不喝水。”
“暂时还不想睡。”
“看星星的人不一定都有故事”小五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后,紧紧注视着杜筱月的眼睛,要是她又哭出来,自己就马上回屋睡觉。
也许事情本来就是应该出乎意料的,让小五意外的是今晚杜筱月楞是没有一点要哭的样子,同样也紧紧看着小五,看的小五浑身不自在。
“你盯着我干什么?”小五受不了杜筱月纯真的目光,回避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很不开心。”
“有吗?”
“没有吗?”
“有吧。”
“你是一个人吗?”杜筱月问道。
“难不成我还能变成一条狗吗。”小五一本正经的回应道。
“不是这个意思”杜筱月说道,“爷爷说一个人会很孤独的,所以孤独的人都喜欢看星星,看星星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了。”
小五静默了,杜筱月的话像一道闪电一样直击小五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打的小五忘了该怎么回应她,同时也忘了该怎么回应自己。
杜筱月和小五一样趴在楼阁上,只不过比小五矮上半个头的杜筱月趴的不那么自然,却也依旧那么趴着,过了一会见小五没有说话,杜筱月说道,“我能叫你哥哥吗?”
小五楞了片刻,“可...以。”
“那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咯”杜筱月莞尔一笑,转身蹦蹦哒哒离开了。
小五呆了呆,旋即看着天上的星星笑了起来,可是明明在笑,眼泪却不知为何也流了出来,和星星一样晶莹剔透,滴落在手上。
从这晚过后,小五再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跑去看星星了,因为他记得有人说过,一个人才喜欢看星星。
........
是夜,烧饼铺也歇业了,家家户户烛火通明。烧饼铺内,老刘头正在催火生饭,小五和杜筱月围坐在桌旁闲聊。
“哥,你听说了吗!”杜筱月激动的说道。
“听说什么”小五疑惑的说道。
“终南山啊!街上的人都在讨论来着,你不会没有听说吧。”杜筱月嫌弃的说道。
“那等骗小孩的事情你也信。”小五一脸鄙视。
“哈哈哈...”老刘头端着几碟小菜走过来,笑着说道,“小五啊,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这终南山可是剑池圣地,在这种地方出的事一般假不了,况且剑池长老都站出来说明了。”
“嗯?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小五惊讶的说道。
“啊...哈哈”老刘头打了个哈哈,“有...有啊。”
杜筱月焦急的催促道,“那哥你也去呗,说定就被你拿到手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昊吴的神剑是大白菜吗,我去就能给你提两斤回来。”小五说道。
“哼”杜筱月嘟了嘟嘴,“我就觉得你能拿的到,你武功那么好。”
“行”小五夹起两口菜,塞进嘴里,含糊着说道,“要是我拿回来了,就给你当嫁妆,免得没人要你,看在神剑的面子上,也不会在意那么多的。”
“你说什么!”杜筱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理你了。”说完,杜筱月摔下碗筷,气哄哄回屋去了。
“诶,月儿!”老刘头急忙出声喊道,“这孩子...”
小五微微一笑,“她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我们吃我们的,她饿了,一会儿自己准得在出来。”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就见杜筱月气鼓鼓的又走了出来,自己盛好饭,闷声开始吃起来。
“诶,你怎么出来了。”小五调侃道。
“人家饿了,不行吗!”杜筱月没好气的说道。
“行行行,来多吃点。”小五一个劲往杜筱月的碗里夹菜。
老刘头在一旁傻傻笑着,摇着头,沉默不语。
......
如果说最短暂的时光,那一定是最快乐的日子,小五本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幸福和月儿老刘头生活下去,会一直幸福和江南的水草花木生活下去。可是,似乎是命中注定一样,幸福总是短暂的,有自己在的地方,必然没有长久的安乐,就算不是因为自己,那也是自己的路。
最近这几天,老刘头总是显得很慌乱,一抹愁云挂在额头,越积越浓,就连一向不谙世事的杜筱月也看了出来。杜筱月好几次见着老刘头一个人半蹲在楼阁上抽着大烟卷,都想上前询问,却都被小五给拦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杜筱月甩开小五的手说道。
小五眉毛压的很低,伤心的人儿看见伤心的人儿都是这般表情,无奈,同情,或许还有庆幸,小五慢慢的说道,“大人的事,小儿不要插嘴,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行了,你去问也帮不到什么忙,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杜筱月没有说话,小五的眼睛让他觉得此时的他比老刘头还要不堪,她很为难,她从来不曾想过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就像瞎了一世的人,不敢接受光明,亦不敢重堕黑暗。
安安静静的又过去了几天,突然有一天晚上,老刘头从床上猛的坐起,兀自叹息道,“该来的总得避不了啊。”旋即便开始迅速的收拾起东西来。门外休憩的背驼儿也猛的睁开了眼睛,一向懒散的它,此时眼睛精光四射,摩擦的铁蹄,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愤怒的哼哧,眼睛始终盯着某个方向,一片黑暗。
老刘头,急急忙忙的推开小五的房门,却发现小五早已整顿好行装,一把精铁长剑悬挂背上,看着老刘头,两人相视一笑。旋即又急急忙忙的跑去杜筱月的房间,果不其然,杜筱月睡的很熟,并且睡的很乱。
老刘头走向床尾,本该是一双小脚,却发现半个头。
“月儿,快醒醒。”老刘头呼唤着。
杜筱月打了个哈哈,眯起一双眼睛,看见老刘头和小五都站在自己面前,瞬间惊叫了一声,捂着头说道,“你们不知道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的吗!”
老刘头和小五微微一笑,“你一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遮掩的,快快起来,我们今晚就要搬家了”话毕,两人一起走出房门。
杜筱月哑然,“搬家?”这突如其来的搬家仿佛印证了什么似的,杜筱月没有拒绝,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开速的整理起来。
片刻之后三人一起走出门外,背驼儿早已是自己跨上马鞍,架上马车,在一旁恭候多时。三人迅速上马,驾!的一声吼,背驼儿载着三人闪电般的向城外奔去。
“啊....”杜筱月尖叫连连,“爷爷,这城门紧闭,我们怎么出去啊?”“还有今儿背驼儿怎么跑的这么生猛,他不是快死了吗?”
小五和老刘头则是安静的坐在马车上,任由杜筱月大呼小叫。小五早就发现这背驼儿不似一般的马儿,因为他看见过这马儿会笑,会无聊,会鄙视,还会看星星。
背驼儿双蹄猛的一沓,一股裂纹直冲城门,数尺厚的精金铁门轰的一声巨响化为灰烬,背驼儿脚踏烟尘,猛的窜了出去。
马车上的杜筱月早已是目瞪口呆,她不由的回想起那句话,“有背驼儿在,谁又能难予到你。”小五也是惊骇异常,没想到这背驼儿真是深藏不漏,小五转眼看了看老刘头,这老刘头恐怕也不叫老刘头了,只是他们到底从何处来。
转眼间,背驼儿已经载着他们跑了数百里,却依然是猛的踏蹄,丝毫不歇。
突地一句话响彻耳边,震的马车晃悠了一下,“哈哈哈!十五年了,江城子,今日你休得在想离开。”
老刘头一脸铁青,背驼儿也似跑的更快了,而小五和杜筱月却是不明所以,只觉得这说话之人必然不是顺路风,话里的愤怒,咬牙切齿,一腔怨恨,表露的好不遮掩,显然是一块挡路石,还是一块大的。
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在遮遮掩掩了,老刘头摸了一下背驼儿,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背驼儿听的。背驼儿一声猛烈的嘶吼,一身黑棕的皮毛渐渐变黄,直到黄如金玉,背脊上的鬃毛也变长起来,如血般欲滴,哗的一声撕裂,背驼儿整个高大了起来,一股熊熊烈焰猛的从背驼儿身上窜了出来,惊得杜筱月哇的大叫一声,惊的小五下巴都合不上嘴,只得静静的看着。
背驼儿脚踏祥云,一身红黄如天降神兽,丝丝斑纹密密麻麻的烙印其上,嘴里竟然是发出了人声,“嘴硬的老家伙,有本事先追上我再说!”显然这句话是说给那人听的。
“好你个犟嘴的畜生,要不是你,我怎能找的了十五年,今日定斩你的畜生筋。”那人说话了,黑云压日一般,扑面而来。小五和杜筱月赶忙捂住耳朵,却依然觉得刺痛。
老刘头大手一挥,那股刺痛便消失不见,原本简陋的马车也变的金碧辉煌起来,摇光闪烁,三个大字印然其上,‘落日伐’显得好不威武,好不霸气!
再一看老刘头此时也早已不是那身破布棉衣,一身镂空雕龙大长袍,笼罩其身,一根木簪束起满头白发,此时老刘头也不在佝偻怀步,而是挺拔玉立,背负双手,立于战车之上。
“仙人!”杜筱月痴痴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