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之多的伤口了……
君瑶所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一个形容词，就是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新伤加旧伤，有大有小，在陆白皙的肌肤上，都层层叠叠的堆积着，覆盖的都快要看不清楚一个伤口本来的轮廓。
陆是在看到小雪雁震惊的眼神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身上的伤痕的。
他只能勉强抬眸，给了少女一个苦笑：
“让你不舒服了。”
正常人看到这么密密麻麻的伤口，只会涌起一种作呕的冲动吧。
他自己平日里是看不到这些伤口的，所以难免就给忘了。
将睡袍重新披起，陆道：
“你睡吧。还是说，你是想和我一起沐浴？”
一起沐浴个……
君瑶翻了个白眼，干脆一股脑儿缩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当中。
“我才不跟你一起，没有那个癖好！你要洗就赶紧的，要不然水都要凉了！”
热水，是方才他去拿制作小窝用的材料时，一起提回来的。
现在耽搁了这么久，可能水的温度也不太高了。
陆也不想洗一个温凉的澡，毕竟他身上还有刚结痂的伤口，不能受凉。
所以他见雪雁扭过身去，只是撇唇笑笑，便已经脱了衣袍，就着木盆，一点点的水中。
君瑶只听见了帐篷中央传来的水花翻响声，然后在心中狂念了几遍清心咒。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陆应该是在不停的撩着清水，洗去他身上的血污。
君瑶脑海中下意识的就想起初见他的时候，那蜿蜒了一路的血渍。
或许那个时候的伤，所留下来的血污，都还依然在他的身上吧。
陆一边捧着清水洗着身上的血污，眉宇也是紧蹙着的：
他未曾想到，这次的苦肉计，居然会把他自己伤到这么重。
不仅仅是手腕上经过用刑留下来的深洞伤疤，还有更多都是背脊上被刘武和他的手下，用马鞭抽出来的长条裂痕。
他只要伸手一摸，就可以在背上摸到密密麻麻交错分布着的长条状伤疤凸起。
虽然绝大部分都已经结痂了，但是部分的伤疤还是在流着淡黄的血水。
陆看了一眼木桶边，展焕在巫医给他就诊时，留下的那瓶金创药膏。
他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出声唤了那个瑟缩在小窝里的雪白影子：
“瑶儿，能帮我个忙吗？”
君瑶立马抗拒摇头：
“我不出去，我不跟你一同沐浴！”
陆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她给逗笑了，笑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语气显得颇为温和：
“你放心，我虽然落魄至此，却也不会对一只大雁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种大尺度的事情，他还是接受无能的。
“谁以为你在想那种事情了？”
背对着陆的小雪雁梗着脖子，还在心里不停地念着清心咒。
。
陆这小子分明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一直不停地用那种清脆的水花翻响声来她。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么想转过身去偷看一眼，几乎是动用了吃奶般的意志力，才终于忍住了。
结果这个不省心的小妖精，居然给了她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转过身去看他的理由？
不行，她不能被这个！她要证明她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木桶中，朦胧水汽缭绕，将整个帐篷中都氤氲出了一股暖融暧昧的气氛。
不过陆的本意和君瑶脑中脑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陆知道此时此刻君瑶到底在脑中yy些什么的话，陆恐怕打死也不会开口让她帮忙。
“瑶儿，来帮我涂药。”
他背上的伤口，他很难看见，也很难够得着。
虽然知道这些狰狞的伤疤看起来会有些倒胃口，可是为了避免伤口化脓感染变得更严重，他也只能请求君瑶的帮助了。
“呀？涂药？”
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的某雪雁终于清醒了一下，遂呼哧一下转过身来，用翅尖指着自己一脸呆萌道：
“你让我，帮你涂药？”
可是她她她，她没手呀？
“没关系。”
桶中沐浴的少年伸手指了指他方才做完小窝之后，不用的那些材料。
“里面有两个像是裹桌角用的那种圆环布料，你把它们套在脚上，就可以暂时当成手套来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脚帮你上药？”君瑶有些恐惧的摇了摇头，“脚跟手不一样，万一我控制不好力道，弄疼你了，那怎么办？”
陆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一时的疼，也好过事后病情恶化的削骨剔肉之痛。不要犹豫了，快些过来吧。”
君瑶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做不好。
可是看到陆那种包容和鼓励自己的眼神，她也只能咬咬牙，狠心答应了。
“好吧，我试试。”
走到陆所指的废料堆积处，她用翅膀在里面刨了一会儿，找到了陆所说的那个像是袖珍型手套一般的布料。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各种诡异的姿势，把那两双“鞋套”给硬生生的扭到了脚（爪子）上。
有些笨拙的连飞带走，她喘着粗气，总算是顺利来到了陆的面前。
这一回，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多虑了。
陆的几乎全都泡在桶中，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中草药，即使是从上方望下去，也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毕竟此时的少年依旧是真正意义上着的，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带着女儿家天生的一分羞涩。
君瑶有些不太敢去看少年光着的上半身，只得别扭的把视线挪向了别处。
“陆，我现在没有了爪子……我，我没法在你身上固定住啊。”
紧靠着鼓动翅膀保持平衡，那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更何况她还用两只戴了鞋套的爪子在陆的身上抹药。
陆看了她一眼，也意识到她的生理结构比较麻烦。遂低眸沉吟片刻，想出来了一个方法。
“你或许可以试试，用嘴衔住我的头发，然后再不停摆动翅膀维持平衡，同时用双脚帮我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