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恩一边说着“哪里哪里,能够来到府上,是鲁某的荣幸”谦虚赞美的话,一边心道:倪方生果然不同凡响,生意做得好,钱赚得多,又笼络这么多才子佳人在身旁,确实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这边倪方生又说了:“诸位来到方生家里,是方生的荣幸,今晚的客人有熟悉方生的,也有刚来对方生不了解的,不管对方生的认识有多少,咱们既走到了一起,就是方生的朋友,今晚有舞蹈、歌曲助兴,各位可以随意,一会儿我敬各位杯酒。”
鲁恩不由赞叹倪方生豁达大度,单就喝酒这件事上,鲁恩见识过不少老板,但很少有倪方生这么开明的。
训练有素的倪府佣人们开始往大厅里上菜,菜都是精品,倪府既如此阔绰爱宴客,请的厨师牌子定不会小了,那尾松鱼极其鲜美,鲁恩只在联华吃过一次如些美味的松鱼。
差不多菜都上齐了,随着一声鼓响,彩妆穿轻纱舞衣的卢商华极其缥缈地来到大厅中央,鼓声响得密切,卢商华随着鼓声舞蹈,忽尔欢快,忽尔舒缓,象一个流动的精灵。鲁恩心道:卢商华果然名不虚传,就传为看一场她跳舞,也不虚来倪府一行了。
倪方生大声喝彩,客人们自然也凑趣喝彩,鲁恩仰头看,不知何时,许信芳和林丽宜也坐到了桌前,两位美女各有妍态,单从美貌的角度来说,林丽宜如同一朵已盛开过的花,有些逊色于年轻的美女们,但她那难描画的风度仪态,却是几位美女难以企及的。年轻小子们自然喜欢青春正盛的美女们,但那些成熟的、有故事的男人们,喜欢的却是林丽宜这样风度翩然、气质婉约的美女。
卢商华跳完了舞,热得香汗淋漓,倪方生怜爱地叫她去梳洗,又大声招呼客人们吃菜喝酒。客人们夸赞卢商华给倪方生听,倪方生得意地大笑。这时孙云珠弹起了琴,一边弹一边唱,大根是她新作的曲,鲁恩听起来一般,便把心思放在客人们身上。
大厅正位的桌子后边,坐着倪方生,他旁边的位置上,是卢商华的位置,倪方生左下手是林丽宜和许信芳,右下手是孙云珠和一位叫周莲的女郎,挨着林丽宜和许信芳的,是政府官员江书怀和海关官员孟十平,孙云珠下边,是名记者乔飞和阮柏林,江书怀和孟十平下边是鲁恩和吴白维,鲁恩对面,坐着倪方生的老朋友吴文英和刘密。鲁恩看这些客人中除了他,其余人的注意力,都被弹琴唱歌的孙云珠吸引住了。
孙云珠越唱越激昂,好象要把胸中的愤懑不平之气唱出来一般,鲁恩不由暗笑,倪府的女人们,表面上光鲜,内里却都是愤懑不平,象他见到的许信芳、林丽宜,现在看到的孙云珠,卢商华的年龄尚小,有没有不满,鲁恩就不知道了。
孙云珠唱歌中间,卢商华换了衣服回到倪方生身边,她年纪尚幼,一副小儿女态,倪方生看她的眼光,亦如是他的女儿一般。
孙云珠唱完,众人都鼓起了掌,吴白维首先喊:“再来一首。”
孙云珠笑道:“不唱了,我还等着听信芳姐的新诗,早和她说了,由她写一首诗,我来谱曲,信芳姐呢?。”
林丽宜笑道:“刚刚出去,是去拿她的新作吧。”
这边孙云珠身自己的座位走,客人中有那不老诚的,便要拉她的手、拉她的衣襟,孙云珠笑着拈起裙子的衣角,演员谢幕一般从大厅中央走,一边走一边向两旁的客人道谢。
正在这时,忽然“啊”的一声把众人的眼光唰地夺了过去。鲁恩看见许信芳刚走到孙云珠和另一个女郎的身后,忽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周莲忙去扶她,慌得倪方生也忙走下座位查看,众人围住许信芳,但许信芳的眼睛睁得老大,脸色已经变成青紫了。倪方生一手托住许信芳,一边吩咐人:“快准备车,去医院。”
鲁恩拿起许信芳的手腕,把了把脉,又翻起她的瞳孔看了看,黯然对倪方生说:“没有用了。”他备受打击,之前许信芳已经和他说过倪府有人要谋害她,这个人可真是大胆,当着他的面就还是把许信芳杀死了。
倪方生丝毫不嫌慌乱,吩咐道:“给吴医生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
又抬头看鲁恩:“给铁索探长打电话?”
鲁恩点点头,添了一句:“叫法医一同来。”
突然的变故让客人们受了惊,他们离开座位窃窃私语。林丽宜走到鲁恩身边:“今晚来府上的一切人,都先不让离开院子。”
鲁恩看到林丽宜如此镇静,赞赏地点点头,林丽宜走出大厅吩咐佣人,鲁恩隐约还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一会儿,头发花白的吴医生来到大厅,满脸惊异地看着倪方生,倪方生沉着脸,道:“好端端的。”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许信芳,说不出来话了。
吴医生证实许信芳已死之后,说:“报告了警察局没有?天气太热,还是把她抬到冰窖里为好。”
“这个,铁索探长还没有来。”
鲁恩左右看看,道:“还是先抬到冰窖里去吧。”他又道:“诸位客人,可能今晚都回不了家了,要等警察检查完毕过后,大家才能离开倪府。”
孟十平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许小姐怎么就倒下了,我们还等着看她的新诗呢。”
“出了点意外状况,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目前许小姐的死因还没有查明,只等许小姐的死因查明,证实和各位无干,各位自然就无事了,各位且耐烦一晚,倪老板会好好招待大家。”
正说着,铁索带着两个警员和法医一起来了,铁索原本阴沉着脸,但看到鲁恩在这里,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鲁恩,你在这里,太好了。”
鲁恩笑道:“这么晚了,铁大探长还要出警,怎么样,路上好走吗?”
“差一点没进来,全上海的记者都象疯了一样围在府外,倪府死了人,消息这么快就传了出去,倪家一出事,就是记者们的狂欢节。”
鲁恩也没想到全上海的记者们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这边倪府刚一出事,警察们还没赶到呢,他们就象苍蝇逐臭一样地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