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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远离(1 / 1)

韩梦蝶的提醒自那日起就像一个魔咒,时不时地就要钻出来提醒他。肖寒有时无意识地看向许诺,看她和同桌说笑时眼睛都笑没了的可爱样子,看她和男神姑姑调皮耍宝的样子,心就开始软下来,软得像刚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蓬松松的大棉被,舒适中还伴着馨香。他越沉溺,韩梦蝶的提醒就愈发尖利地直逼脑海,逼着他尽早作出决定。

其实,一开始的决定就是错的。肖寒不止一次这样想。也许有别的除掉她的方式——他却偏偏选择了最幼稚也是最煎熬的一种。其实,他完全可以再多想一层,会不会,一开始除掉她的目的就是错的?这样,于两人都好。可此间少年,认定了他一出生就背负的使命,完全不敢也不愿再多想一层——这样的爱注定命途多舛。

中午吃饭,肖寒跳上房梁,用了一点能力将自己隐藏得很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许诺像小仓鼠一样进食。她吃饭总让身边的人很有食欲,明明是普通的菜色,被她吃得好像是御膳总管烹饪的美食,一塞一大口却丝毫不粗鲁,只见可爱纯粹。

看着看着,肖寒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扑通”——有力清晰。他的血液却越来越凉,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此刻明了清晰——他承认,他不得不承认,他动心了。

苏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窗外看去,空无一人。她眨了眨眼,最近都是克劳斯的事,害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自那日起,对感情迟钝如许诺,也感觉到了肖寒的疏离。想和他谈谈,他的每次回避都无懈可击。肖寒织就了一张网,密密麻麻网住许诺,不知不觉,也网住了自己。

困兽遍体鳞伤。

一年一度的社会实践活动到了。

这一次实践活动安排在省博物馆。已经高三了,一向变态的班导也少见地体谅他们,一到目的地就自由活动,没抓着他们认真听博物馆的讲解还要写观后感。在车上,笨笨抓着她聊最近和鹿鹿发生的小摩擦,本着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的想法,许诺反其道而行之帮着笨笨狠狠痛骂鹿鹿,果不其然,某女听到后一开始表情满意,接着就眉毛抽搐开始大谈鹿鹿不为人知的优点和对她的种种体贴。没一会儿就把许诺晾在一边煲起了电话粥。

眼神不自觉地就飘向一个身影。阳光正好,他沐浴在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下,清爽利落的发型,干净的白色短袖,浅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他笔直修长的腿,美好得像一幅画。此刻他塞着白色的耳机,闭目听着音乐,许诺看着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只有他和她。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追随着他,可他并不会像以前一样回头,冲她浅浅一笑,再好玩似的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了。许诺的眼眶忽的有些湿润。

爱情这二字,古往今来,困住了多少痴男怨女。因为自己先爱上,所以就输得如此一败涂地?所以爱情的节奏由他把控,自己只能像最卑微的小丑听凭他的调度?如果爱是平等的,如果不是那么怕失去他,她是不是就能少体会那些心酸,心痛的感觉。

眼神望向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让她的情绪平缓了一些。她站起身,给自己加油鼓气,没关系,坐过去,也许最近他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罢了。刚把椅子合拢,他旁边的位置已被一个人占领——韩梦蝶。她自然地将肖寒一边的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侧过脸冲着他微微一笑。

许诺看不见肖寒的反应,她只知道看到这一幕的同学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分了?。。。。。”“要不然呢?。。。。你听谁说的?”此刻站起来的自己分外突兀尴尬,许诺假装拿包里的大白兔,又坐了下来。

笨笨已经讲完电话,看到这一幕,脸气得有些发白。越过许诺就想冲上去理论。许诺死死拽住她的手,脸埋得低低的,好像要低到尘埃里。“别”笨笨察觉到她的拼尽全力,没有再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握紧她的双手,好像要把所有的温暖传递给她冰冷的双手。

终于到了。许诺跳下车,包也顾不上拿,只对室友交代了一句“我去自己逛逛。”就快速离开众人的视野。

肖寒皱着眉,望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抿着唇一言不发。韩梦蝶巧笑嫣然地搂过他的胳膊,“这么帮你,还不谢我?”许诺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拿开她的手,转身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韩梦蝶怨毒地剜了一眼许诺离开的方向,咬咬牙继续跟去了肖寒的方向。

许诺有些心灰意冷,漫无目的地在诺大的馆内乱逛,只是不想碰到那些令她心烦意乱的人。走着走着,就接近了镇馆之宝——一套保存完整的青铜编钟。不知不觉被吸引了目光,仔细地看起了介绍,不禁赞叹于古代人民的智慧的同时,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就在那停滞的一拍,许诺的脑海中发出尖锐的鸣叫,那些血色的场景铺天盖地的涌来,牙齿刺破皮肤的一瞬,那温热甘甜的美好味道,芳香馥郁的气息,就像原本扎根在许诺灵魂中的胚芽,在那一瞬破土而出,顷刻间长成参天大树。

待她回过神来,额上已满是汗珠。项链在她胸前灼热滚烫。原始的召唤牵引着她抬起沉重的脚步,整个身体已不受控制,一步一步走向她不可抗拒的宿命。

就在那个展厅的拐角,另一个展厅映入眼帘。空调似乎打得有些低,许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整个展厅空无一人。

她面前横亘的,是一个个主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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