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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3 归属(1 / 1)

听见李湘的话,乌鸦先是蹙了蹙眉,接着便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咦,你这么说,是在暗示我长了张引人犯罪的可爱脸蛋么?多谢称赞了。”

李湘见乌鸦带着玩笑的语气,似乎没有把自己那一吻放在心上,不禁松了口气。纵然如此,她心里不禁还是有些疑惑:

“咦,难道他没听见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是的,我刚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他没听见也不出奇。”李湘本来已经下定决心将心意传达给乌鸦的,但是现在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原本鼓起的勇气,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心道:

“他没听见也好的,不然得有多尴尬呀。”

李湘定了定神,话锋一转,也不甘示弱地开口回应道:

“我这是可怜你,就像是看见生病了的流浪猫呀,流浪狗之类的。没办法,像我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同情心就是这么泛滥的了。”

李湘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是因为刚哭过,声音还带着哭腔。看见李湘故作轻松,乌鸦知道她一向要强,也不点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觉得全身沉得灌了铅似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抬起了手,一边摸索一边问道:

“李湘,我在哪里?”

乌鸦这么一问,李湘才想起他双目失明的事。看见他抬起的手疲软地垂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回答道:“小方,这是你的家。你的母亲把你接回来了。”

乌鸦愣了愣,问道:“你在说什么?”

看见乌鸦不敢相信的模样,李湘只好用说服的口气,又重复了一遍道:“是东方夫人。东方夫人把你接回来了。”说罢,李湘便把来到东方大宅,和东方若兰见面的经过,雅兰迪斯大军即将对死亡丛林发动第二轮攻击,东方若兰准备推翻政府的计划全部一一告诉了乌鸦。

乌鸦默默地听完了全部经过。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的眼底却闪过了震惊,激动和不可置信。心电图机上的心跳频率开始加速,指头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半晌,他平静了下来,问道:

“是真的吗?”

开始的时候,李湘以为乌鸦问的是自己,后来却发现他开口的时候,是面向着卧室门口的。她转头望向卧室的门口,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门边,气质淡雅,神色内敛,正是东方若兰。

或许太久不曾扮演母亲的角色,在面对乌鸦的时候,东方若兰显得有些生分,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年来目睹儿子受苦,却爱莫能助,她比谁都要难过,只想尽快将他接回身边。但是当儿子真的回到身边了,她却心怀愧疚,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东方若兰沉默了半晌,迈步走到了乌鸦床边,回答道:“是真的。”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明明应该是非常亲近的母子,此刻却显得格外的生疏。毕竟东方若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轻天真,思想单纯的母亲,乌鸦也不再是那个只会依偎在父母身边,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了。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们两人都变了,早就回不了从前了。

东方若兰凝视着乌鸦,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说道:“子祈,如果你真的怪我的话,我也能够理解的。毕竟我是个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迫害,却完全没有出手阻止————”

“不,我并不怪你。相反地,我能够理解你的作法。”乌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眼一弯,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要是当初你对两大家族的决策,稍微露出一点不满意,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你也绝对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有一些事情是不得不忍耐的。”

东方若兰没料到这么容易便获得乌鸦的谅解,不禁喜出望外。他们虽然相处得很少,但是追根究底,他们毕竟是两母子,不仅是性格,连思想上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东方若兰这下再没有一丝犹豫了,在乌鸦身旁坐下,按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背,说道:

“子祈,如果今晚事成,你和其他的异族就会拥有一个全新的政府,一个能够容纳所有民族的全新制度。”

乌鸦点了点头,想起这个遥不可及的未来,或许将会化成现实,心里忍不住一阵悸动:“好。我等候你们的好消息,请务必要小心。”说罢,卧室里的所有电器,突然像是故障了一般,开始闪烁起来。乌鸦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在窗边形成了黑衣人的不完全体状态。他打量着这个充满童年回忆的卧室,还有眼前恢复了昔日亲切的母亲,心中无限感慨。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回来了。回到旧居,和母亲重逢————放在昨日,还仍旧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妄想。

“如果雅兰迪斯的军队将在今晚七时攻打死亡丛林,那么距离现在已经剩下不足五个小时的时间了。”乌鸦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

“死亡丛林的异族们死伤惨重,状态不太好。就算得胜的机会再渺茫,我也必须尽快赶过去,让他们做好迎战的准备。”说罢,他便将和死亡丛林中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东方若兰和李湘。李湘听见夏康予居然对乌鸦动手,也是吃了一惊,心道:

“夏医生怎么会这么失常,他如果是能够对朋友下手的人,当初也不会费力来救我了。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

乌鸦的灵兽本来就在上空盘旋,在他的召唤之下,很快便飞了下来,落在了窗框上。他已经打算附在灵兽身上,在雅兰迪斯军队开火之前,以鸟类形态,先一步赶到死亡丛林报信了。

东方若兰知道,如果她现在向死亡丛林派出援军,肯定很快会被雅兰迪斯发现。到时候,以她不足一万的兵力,不仅战胜不了雅兰迪斯的四万大军,连策划多年的造反计划也会跟着泡汤。她心里明白,只有派乌鸦前去警告异族们,才会有一线生机,只得放手让他去了:

“子祈,万事小心。如果不敌的话,也别硬碰。只有活下来,才能为未来做出改变。”

“嗯,”乌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唤道:“我明白的,妈。”

听到乌鸦终于叫了自己,东方若兰心里一阵激动,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这些年失去丈夫和儿子所承受的痛苦,也在一瞬间稍微获得了纾解。

李湘心系乌鸦的安危,虽然不发一言,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还是被自己的表情出卖了。看见她的表情,乌鸦淡淡一笑,说道:“放心,我没有要死的打算,我还会再回来的。”

李湘压抑着内心的担忧,打起精神,用强硬的语气说道:“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话,可不能食言。就算是对自己也不行,听见了吗?”

乌鸦凝视着李湘,眼神似笑非笑,语气却十分认真:“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归属,我当然还要回来了。”他沉默了一阵,正色说道:

“李湘,你本来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却还是决定了要为异族的未来而战。谢谢你,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这场战事之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嗯,”李湘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似乎在说服乌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他便在两个女人的目送之下,附身在灵兽的身上,展开翅膀,飞向了蔚蓝的天空。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完全不敢放缓速度,几乎是卯足了全力,往死亡丛林的方向冲去。

乌鸦在天空中疾飞,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霸道而强劲的风力,直刮得他羽翼生疼。李湘在枕边说的话,不住的在他的耳边环绕。

“见辰,我是爱着你的。”她的心痛,不安,恐惧,就在那一刻,毫无保留的传达到了乌鸦的心上。只是这一片深情,反而令他更添愧疚。

“对不起。”乌鸦喃喃道。

失去恋人锥心般的痛苦,还不时在侵蚀着他的灵魂。

他已经无力再去回应这份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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