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第一时间调整面部表情,扬唇露出八颗锃亮白牙,“白姑娘,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这封信中关于我的事情简单说说吗?”特意加重“我的”两字。
白术却微微摇头,“抱歉,王公子特意交代不能把信中内容告诉朱雀大人。”
白君这时笑道:“别站在外面说话,大家都进来吧。”走到最前面,“披荆斩棘”出一条羊肠小道,把所有人领进屋。然后像是孩子的朋友来家中做客似的,和蔼可亲道:“大家都别拘束,像在自己家一样。小术,招待好大家。”转身回到院子继续鼓捣药材。
白术端来茶具,开始泡茶。
吴玉默默地想,这似乎不是皇家谋士应有的“待遇”,这对父女对她的态度也太稀疏平常了吧?
“白姑娘,你就这么放心把我带进来?”她忍不住问。虽然早在他们同意前她就不请自入了。
白术笑道:“我信任王公子,而王公子信任朱雀大人,我自然也信任朱雀大人。”澄澈的眼眸中映照出吴玉的银色面具,带着微微好奇,“不过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传说中的朱雀大人是这样的人。”
“……”喂喂,别一副突然对她加深了解的样子,她们压根不熟啊,她现在还纠结怎么委婉地拒绝这位“玉面菩萨”的帮忙请求呢。
“两位也请坐下,一起尝尝我新制的茶。”白术抬头对香雾和辛丑道,然后就是目光重新落到吴玉身上,柔声介绍说:“这茶是普通龙井加上几味药材,味道更加醇厚,有利于消暑清脾,不知道你们喝不喝得惯。”
白术泡茶的动作简单干脆,省略掉了那些不必要的修饰动作,在最短时间内泡好茶。
吴玉撑着下巴问她:“白姑娘平时很辛苦吧?”
白术抿嘴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又坐了一会儿,她起身道:“三位先在此休息,我去做饭。对了,不知你们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得到没有的答案,她笑着对他们点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
香雾小声嘀咕:“这女人心真大。”把皇家谋士当朋友招待,也不怕明天横死街头。
吴玉瞥了她一眼,“心不大怎么敢进入瘟疫横行的地方行医?”
辛丑客观评价:“艺高人胆大。”
“辛丑呀。”
“干什么?”
“帮我个忙呗,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那封信从白姑娘那儿顺出来。”吴玉眨眨眼。
“我不做这种事。”辛丑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撇撇嘴。要是邱泽在就好了,最多讽刺她一顿就会照着她说的话做了。
“白大夫在吗?”
吴玉听到声音立刻往外探出一颗脑袋,正看见白大夫停下手中的活计,往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走去。“胡公子请进,不知有何要事?”
胡迩道:“是我的母亲又病了,不得不再来劳烦白姑娘过府一探。”
这已经是胡迩这个月第四次请白术去看病了,打的是什么主意彼此心知肚明。这番行为虽然令人不喜,但白君心想,女儿确实到了甚至过了该嫁人的年纪,总跟着自己东奔西走不是长久之道。
白君的妻子去世得早,白君自己醉心医道,除了尽心教导女儿医术,其他方面都不能算合格的父亲。包括女儿嫁人一事,不仅没能为她攒下半点嫁妆,连为她挑选合格的夫君一事也不知从何下手。
白君犹豫,胡迩也不催促,连母亲生病的担忧都懒得表现出来。
偷听了一会儿的吴玉这时走出来,没有贸然走到两人之间,而是在白君身后一步的地方停下来,笑着开口:“伯父,这位是?”
伯父?白君愣了愣,介绍说:“这位是胡迩胡公子,当地的大药商。这位是……”
“我叫吴玉,哎呀,久闻胡公子大名,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胡迩被夸得嘴角上翘,但很快反应过来,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不知吴……你和白姑娘是什么关系?”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她是男是女,声音雌雄莫辨的,但女人一般不会戴着面具到处走吧?除非毁了容,不,毁了容更不应该出门。
“我和白姑娘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虽然才刚刚见到。至于朋友……白术都说了信任她,那就是把她当朋友了,她可没在撒谎。
胡迩眼中的探究迅速变成敌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她继续道:“对了,我是从王都皇宫来的,那儿的人都叫我小玉子,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就不要说出来了,毕竟我也是有尊严的,不怎么喜欢别人叫我玉公……唉,胡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称呼我为吴爷。”
胡迩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这个小个子是个太监?一个太监居然让自己喊他爷!?不,仔细想想,能随意出宫的太监应该不是普通人,若是皇上的近侍,自己喊他一声“爷”也说得过去。
“……吴爷。”
“哈哈,客气客气,胡公子快请进,白姑娘在里面刚泡好了茶。”
“哦……多谢。”胡迩此时完全把母亲病了一事抛诸脑后。跟着她进入屋子,没看见期待中的白术,反倒看见另一个大美人,顿时眼前一亮,脚下步子也慢了几拍。
吴玉回到位置上,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香雾,给胡公子奉茶。”
香雾臭着一张脸给胡迩倒茶。哼,这人一看就不是权贵,她才懒得给他好脸色。
“多谢姑娘。”胡迩一点没感觉到香雾的嫌弃,迫不及待地询问:“敢问姑娘芳名。”
香雾别开头不理他。
吴玉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胡公子,这丫鬟有些不服管教,被我宠坏了呵呵,她叫香雾。香雾,还不向胡公子行礼?”
“胡公子好。”香雾及其不情愿地草草行了个礼,迅速走回吴玉身后,垂下脑袋当壁花,决定吴玉接下来再让她干什么她都装作听不见。
好在吴玉没再折腾她,笑呵呵地跟胡迩扯犊子。
没一会儿白君也进来了。
吴玉赶紧站起来,帮白君拉出椅子,“伯父,快请坐。”态度既熟稔又热络。
白君僵着身子坐下来。王之临介绍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皇家谋士果然让人捉摸不透,一言一行都叫人头皮发麻,尤其是她喊自己伯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