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林维尔焦急地说道：“格雷恩，我的朋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你看看他们的眼神，我真无法忍心就这样无所作为的离去。我们该怎么解释，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我的心里时刻在提醒自己，提醒我们，当有人无法去担当时，至少还有我们勇敢的站出来，大喊一声，我们来了！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我们决不做背信弃义之徒，贪生怕死之辈。”
精灵王子早就把巨人特林维尔当做心中的好朋友，当他听到特林维尔义无反顾，勇于承担起那些身份更加显赫，权力更加威严的大人物弃如敝履的责任。他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猎人，却能说出如此这般气概雄浑的话语，心中敬佩不已。阿卡阿卡更是兴奋地涨红了脸。他也因为特林维尔的慷慨豪迈而骄傲地挺直了身躯。
格雷恩看着斗志昂扬的三个同伴，不禁心头一热。他远远望着跟随他而来的黑森林士兵，欲言又止。
特林维尔从他稍纵即逝的眼神中，却看到一番希望。他大声问道：“格雷恩，你一定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了吧。你一定想到好办法了吧，快告诉我们吧。我们就这样回到奇利亚斯吗？我们曾经嘲笑过那些王的厚颜无耻。难道，要让我们像他们一样，有朝一日回想起来，我们曾经来到埃索达王城，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脸羞得通红吗？我们见了把黑森林的希望也托付给我们的托兰亚斯王子，该怎么对他说呢。”
格雷恩说道：“我和你一样，好朋友。可是事关重大，越要我们审视熟虑。因为我不能只考虑我自己，还有你们，”他望着黑森林的士兵说到，“还有他们。”
特林维尔不满的说道：“从来没有你们，或者你自己。自从我们踏上这条坎坷之路，就只有，我们。我们休戚与共，生死相同。我相信，他们也会和我想得一样。”
格雷恩看着米莱里安王子和阿卡阿卡。他们两个手按腰间的刀剑，同样坚定地点点头。
特林维尔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做了吗？对不起，”他一脸歉疚的说着，“我说错了。我们，打算怎么做了吗？”
格雷恩说道：“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正是你们在身边，才让我觉得，不论在哪里，都有你们带给我的勇气，也正是你们，才能让我下定决心。我太自私了，是我忽视了我们从来都是在一起的，从今以后，只有我们。我们在一起，将一往直前，不可战胜。”
他又说道：“阿卡，你去请艾思拉达将军过来，告诉他，我们会在这里等他。”
阿卡阿卡虽不明所以，可看到格雷恩脸上的神情，仍愉快地一溜烟飞奔而去，留下特林维尔和精灵王子相视一笑，他们说道：“也许，好戏快上演了。
艾思拉达将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他们无一不是英姿勃勃，意气风发。在他眼里，他们以一支弱小的军队，依然前来援助注定陷落的王城，本身已经向世人证明了他们忠义和果敢。当他们被王拒绝后，他们已经能全身而退而不必承受胆小怯战的恶名。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已经比那些拥兵自重的褚王，更值得敬重了。可他们还留在王城。
那么，他们还想做什么呢？他们还想得到什么？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踏上远离战火的归途了。
可是，艾思拉达将军却看到，他们并没有因为被拒绝战斗而沮丧，更没有因为不必再去面对一场力量悬殊毫无胜算的战斗而如释重负。他们甚至看到他时，脸上挂着笑容。那是毫不掩饰，蔑视一切地微笑。
艾思拉达将军看到了他们的微笑，心中也不禁敬佩不已，也为他们的即将离去感到一丝惆怅。可他还是冷漠却不无好奇地问道：“我并非危言耸听，格雷恩先生。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蛮族也许早就发动了进攻。趁现在，赶紧出城，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的命运，将由我们自己选择如何面对。我们不需要虚伪的帮助，也痛恨那些站在岸边却不想施以援手，拯救行将覆灭的我们的人。当我们流血时，不想让我们的血沾染了他们的眼睛。快走吧，你们留在这里，于事无补。”
格雷恩完全能理解艾思拉达将军的激愤和心酸。想必，他的士兵和那些可怜的，站在凄风苦雨中的人们，都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情。
特林维尔和米莱里安王子都看着格雷恩。虽然刚刚还在他的面前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他们还是等待着格雷恩做出决定。看到格雷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他们像相信自己那样信任格雷恩，可面对艾思达拉将军的质问，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艾思拉达将军平静下来，意识到对面的几个人终究是顾念誓约前来相助他们，他不能把他对诸王的怨恨，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格雷恩等到艾思达将军说完，才郑重其事地问道：“将军，我想再问一次，面对你的士兵，你是否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他们，是否也和你们一样，都已经放弃了战斗呢？”
艾思拉达将军气往上撞，正要大声呵斥他，却又无言以对。他垂下头，一会，他说道：“作为军人，不能在战场上与敌人战斗，却望风而逃，即使活着，也已经生不如死。”
“我相信，更多人都和将军想的一样。请问将军，你们是否会再尝试说服你们的王，马上组织王城的防御，把野蛮人阻在城外。”
艾思拉达将军大吃一惊，他说道：“我们永远也不会违背我们的王。我们都知道，王并不是贪生怕死。王国的军队已经战败，留给我们的机会并不多了。如果让我们选择，不管我们承认与否，王的抉择，只能是最好的。我们心有不甘，却只能如此。”
格雷恩笑道：“那么你认为，克林戈王是一定不会让我们参加王城的保卫战了？”
艾思拉达将军虽然还有些诧异，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是个聪明的人，格雷恩先生。王拒绝你们参战，固然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想让自己的人民无谓的牺牲流血，也是对你们的爱护，他同样不想看到你们去流血。”
“同时，他心灰意冷，对那些违背了自己神圣誓言的人，痛恨不已，内心的光荣让他宁肯拒绝你们真心的援助。那样，同样的失败，王可以横眉冷对那些躲在远处，等着我们失败并被消灭的目光。至少面对他们时，真正怯弱的，并不是即将投降的我们。我们战斗过，牺牲过。”
格雷恩点点头，特林维尔和米莱里安王子完全糊涂了。他们搞不懂格雷恩问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克林戈王对他们说过的话，早已明白无误地表达了拒绝战斗。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毫无意义。难道他还指望一个将军，违抗他们的王吗？
格雷恩说道：“那么，如果我们出了城，我们的行为，是否还会受到克林戈王的约束呢？”
艾思拉达将军若有所思，他说道：“虽然现在情势危急，当你们离开王城时，做为王已无暇顾及你们。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在我们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格雷恩笑道：“艾思拉达将军，请尽管放心。我们是王国真诚的朋友，我们保证，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不愧对圣城的期待和自己的心。”
艾思拉达将军并没有品味出格雷恩话里的深意。格雷恩收起笑容，手按佩剑，大踏步走向广场中心。特林维尔等人，却从他的话语里，隐隐猜到些什么，他们都被心中所想感到激动不已，却又按捺不住心头怦怦狂跳。他们偷偷交换着兴奋却又不安的眼神。
黑森林的士兵，一直在寒风中静静等待，等待他们的新领袖做出抉择。不论他说什么，不论那些围观的目光，热切甚或冷漠，他们只是更加握紧手中的刀剑，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他们看到格雷恩走到他们面前，本来已经笔直的身躯更加如苍松般挺拔。既然他们的王子信任他，愿意把自己和他的士兵的命运交给他，那么，他们也一定会信任格雷恩，他一定能够带来他们渴望的胜利。
他们望着格雷恩，脸色平静如初，目光却没有了较早时的担忧，只有安宁平静。不论面对什么样的艰难凶险，都无法撼动平静，这才是比群情激奋更加深沉，也更加可怕的力量。
格雷恩站在士兵整齐的队列前，高高举起右手，巨人特林维尔和精灵王子站在他的身后，阿卡阿卡瘦小的身躯此时也显得高大了许多，他握紧了双拳。
艾思拉达将军远远看着他们，看着那支残破憔悴的黑森林军队。
越来越多的人群围拢在一起。
士兵们鸦雀无声。
格雷恩用手指着远方黑暗的天际，在纷飞的细雨中，一闪闪的火光，天空明灭不定。
他大声说道：“黑森林的士兵们，不用我说，你们都一定看到过那样的景象。没有人愿意回想起那悲惨的过去，那些升腾的狼烟，熊熊大火，毁灭了我们的家园。没有人比我们更加悲惨。我们和埃索达的人民同样遭受了苦难。王国的人民遭到了蛮族的入侵，而我们却是遭到了一直被视为手足兄弟的入侵，他们毁弃了几百年生死同气缔造的友谊。我们失去了国家，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埃索达的人民，还能盼望着同盟的援兵。我们呢，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我们失去了自己的王，自己的亲人。在我们眼前的埃索达的人民，他们的命运与黑森林何其相似。他们在自己的城邦里哭喊，孤助无援。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受到奴役和屠杀。”
“我们曾经遭受的苦难，马上就要降临到他们的身上。多少孩子将失去自己的父母，多少家庭将妻离子散。自由的人民，将被迫成为奴隶，精神上的皮鞭更胜于肉体的痛楚。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切吗？难道我们还没有看够吗？我们已经遭受的痛苦，还要更多的人来承担吗？绝不！”
“我们从自己的家乡来到这里，我们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我们知道，可我们绝不惧怕这一切。我们的血，将流淌在异国的土地上。很多人将再也无法回到自己被欺凌的故国家园。可我们还是来了。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一定要做些什么，总得有人要做些什么。”
“我们也会流泪，那是对亲人的思念。我们也会发抖，那是因为对敌人的满腔仇恨。我们早已没有了恐惧，从我们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从他们血流淌在黑森林的土地上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了恐惧。我们只有鲜血，我们只有战斗不息。我们为了保卫埃索达的土地和人民流淌自己的鲜血，还有人会怀疑，我们的血会白白流淌吗？”
“不，我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无论在哪里，我们的战斗，都是为了别的人，更是为了自己。我们的亲人，会看到我们是怎样无畏地战斗。我们的血，会洗去他们的恐惧，他们会因为看到我们战斗的鲜血，而感到鼓舞，会令他们明白我们流血战斗的意义，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说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却在为不相干的埃索达流血牺牲。”
“我们是他们的希望，我们是他们的骄傲。敌人想要我们的血，我们就给他们！因为我们的血，会让我们的敌人千百倍的付出代价。为了黑森林，为了埃索达，我们没有退路。战斗吧，勇士们。”
众人听得血脉喷张。格雷恩对士兵的鼓舞让他们都精神振奋。埃索达的王城有坚城之利，却已闻风丧胆。敌人还没有进入塔楼的视线，却早早失去了斗志。广场上的这支小小地队伍，山迢水远，风尘仆仆，舍生忘死前来援助他们，却被拒之门外，饱受白眼。他们的心受到侮辱。
就是他们，本应转身离去，他们在道义上已经不再对王城抱有誓约的约束，他们问心无愧。
可是，他们依然选择了，战斗。
为了，埃索达王国，战斗。
消息像闪电般传开，无数的人涌上甬道。他们的泪水合着雨水流淌，是崇敬，也是惋惜，是感激，也是愧疚。
格雷恩明知他们此一去，凶险无比，前途莫测。也许他们再也不能回来了，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如果他们淹没在敌人的潮水中，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在他们毅然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可是当他们看到士兵们火热的目光，被凄风冷雨侵凌的身躯，因为渴望战斗而激动地发烫。
他举起手坚定地挥舞着，然后大呼道：“勇士们，让我们战斗吧。出发。”
他们整齐地，缓缓地行进在王城的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哭声勾起更多人的悲伤，那些孩子们和妇女的哭声不足为怪。哭声已经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真实无奈地表达了。那些作为丈夫和父亲的男人，忘记了训斥妻子，他们都垂下了头，别转了脸。他们羞于在那些将要流血的勇敢地士兵面前，流泪。
王国的士兵手中的长矛纷纷掉落在地。年轻的士兵们，因为羞愧，也都低下头，不敢面对那支缓缓前进衣衫褴褛的队伍。
他们涨红了脸，极力想把目光投向远方，却显得无所适从。他们的手已经无法紧紧握住长剑和盾牌，他们中有人想加入到那支注定有去无回的队伍中，却被同样饱含泪水的目光所制止。他们站立在雨水中，目送他们远去。
艾思拉达将军呆呆站在那里。好长一阵，他都无法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黑夜吞噬了所有人的背影，他知道，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了。
雨水渐渐更大了，衣服早已湿透，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热饭。雨夜中，他们的脚步却依然坚毅，目光依旧坚定。每个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了。
脚下那条平日里干涸的河道，雨水汇集成了一条小溪，靴子里灌满了水。黑暗中，只听见马蹄踩踏在硬硬的石头上发出的声音。有人噗通倒在水里，马上被人搀扶起来，顾不上说话，顾不上抚摸疼痛。他们在黑暗中顽强的前进。
在这样的黑暗，一切不便和危险，都变得更加明显。可是当你知道，你的面前还有一只兽性的敌军，人数远远超过自己。当面对敌人，你知道你毫无胜利的可能时，把一切行动都隐藏进黑夜有多么必要。
所以，所有的不便及烦恼，反倒变得会让人觉得幸运。那些因为担忧和恐惧的心，也会变得平静起来。
很快，派出的前哨传来紧急军情。河谷高地上，发现了蛮族的军营，此地距离王城只有不到二十里。
格雷恩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他们来到高地旁的密林，仔细观察。
敌人就在眼前。营地中，人喊马嘶。他们还在扎营。敌人显然也是刚刚停止了前进。大雨阻止了他们脚步。格雷恩抹去脸上的雨水，心中不禁万分侥幸。
敌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黑暗对他们说并不是阻碍，如果不是天降大雨，他们很可能已经对王城发动了攻击。早已失去抵抗力的王城，如果在黑暗地雨夜中遭到野蛮攻击，崩溃的会更加彻底，更加迅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悄悄退回林中，格雷恩下令全军隐蔽待命。这些在刀剑丛中游走的士兵，虽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没有人愚蠢到会仅凭一腔热血，无谓的葬送自己的性命。毕竟生存是胜利的最大保证，也是唯一正确的方式。他们隐藏在大树后，草丛中，岩石下，刀枪都握在手中，以免掉落在地的声音会惊动敌人。
格雷恩他们躲在一棵大树下，茂密的树冠虽不能够遮掩雨水，比起跋涉在瓢泼大雨中，已是冰火两重天了。
特林维尔说道：“瞧瞧我们，都做了什么啊。我们刚好来得及阻止一场屠杀。”
格雷恩说道：“也许。或者相反。我们如果不小心，也可能会变成被屠杀者。可是，情势虽然没有改观，已经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利于我们。我们还能抱怨什么呢。我们应该感谢这一切，如果刚才我还在犹豫，我们在给予敌人杀伤后，能否全身而退。现在，我毫不怀疑，我们将会胜利。”
特林维尔和米莱里安王子抱着和格雷恩相同的信念，他们清醒的知道，虽然他们的力量和敌人相比，有多悬殊。但他们的心中对胜利的渴望，却让他们相信，他们一定会取得胜利，就像从前在伯阿多尼国，他们并肩战斗，消灭海盗时一样。
他们围在一起，敌军大营的喧闹声，在黑夜里清晰可闻。帐篷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格雷恩鄙夷的说道：“看看我们的敌人，何等有恃无恐。他们一定在心中鄙视我们，料定我们早已吓破了胆，绝对不敢抵抗他们的大军，更不会有胆量主动出击。在他们想来，我们只能在城墙后边，绝望的发抖。把自己的脖子洗的干干净净，只等他们刀斧相加。可是，我们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想错了。我们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特林维尔兴奋地搓着手，他低声说道：“我要让他们好好瞧瞧，胆敢藐视我们的家伙，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你们将要承受大个子维卡带给你们的愤怒了。”
格雷恩凝视着黑夜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担心。我们本来就不会与强大的敌人拼个你死我活。那样，即使付出惨重的牺牲，却也得不偿失。无谓的流血，再愚蠢不过。我们的朋友，黑森林的王子，因为信任，才把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交给我们。他们是黑森林希望的种子，也是最宝贵的财富。我不敢冒险，却又不可避免的把他们拖入一场原本远离他们的战斗。还有你们，我直到此刻，仍然在心中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做为你们的朋友，此刻我的内心，忐忑不安，难以言表。”
精灵王子收敛起笑容，郑重的说道：“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你这样做，所以我才会如此敬重你，追随你。如果你和那些迂腐的王一样，明哲保身，那么做，才是会让我们寒心呢。只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丝毫不会惧怕，不会退缩。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能打败我们。”
特林维尔尔和阿卡阿卡都点点头。格雷恩笑笑，又把目光投向敌军营地。
敌人大军共约七万人，分为前军后军，各约三万余人。根据进城时得到的消息，格雷恩猜测，他们现在面对的只是蛮族前军的前哨部队。因为明显没有三万人。根据帐篷的数量，格雷恩估计他们大约有二千人，至多不超过二千五百人，可仍比他的人马要多很多。
“可是，他们决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隐藏着一支早已被怒火焚烧的，渴望复仇的大军。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耐心地等待。我相信，今夜，神与我们同在。”格雷恩手扶剑柄，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和他的朋友们都渴望，用手中的刀剑，去战斗。他们都渴望着胜利。
夜深沉，雨水越来越大，打在树叶，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所有的人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们的指挥官。无论需要等待多久，他们都会等待下去。
对于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士兵，最痛苦难耐的恰恰是无尽的等待。他们心中，对远在黑森林国亲人的思念，都变作柔情。伴随着雨声，心中的忐忑渐渐远去，恐惧早已变作仇恨。他们宁肯因战斗而死，只要死得其所。
敌营的灯火早已消逝很久，几乎所有潜伏在雨夜中的人，都被时间的消逝压抑的心头沉重。他们的耐心也已消磨殆尽。寒冷和焦灼笼罩着整个被寒风苦雨折磨的苦不堪言的队伍，他们只想把他们受到的苦楚都发泄到敌人身上。
可他们还是忍受着。谁都不知道，攻击的命令将会在什么时候发出。
敌军的营地一片黑暗寂静，连战马都不在嘶鸣。
终于，黑夜中，格雷恩站起身来。他跨上战马，从腰间抽出长剑，高高举起，他用尽全身气力大声喊道：“就是现在，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