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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思旧人(1 / 1)

说话间已走了十里路,槐树村已然出现在了眼前。这槐树村地处昭觉国冰层较薄的地方,约摸只有一丈多。因而整个村落修建的都是较为矮小的土屋,土屋间以土路相连接。大伙儿各自往家走去。那少年扛着竹竿和黎远一起朝他家走了去。

黎远家在村落的另一头,一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黎远说道:“冯小哥,这次可多亏了你了!今年进贡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可村子附近的修竹都被砍没了。要编织竹筐,只得去砍那秦家竹舍的。”

少年说道:“客气什么!黎老哥,我看君致姑娘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定是在为进贡之事烦恼!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被送走以后,只怕今生今世和你们二老就难以再见了!”

黎远的神情凝重了起来,说道:“是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两个姐姐也都被进贡到了冯仑,从她们走的那天起,便天涯永隔,杳无音讯了。不知如今是否还活在世上。”

少年的眼圈有些红了,可好在是夜晚无须遮掩。他顿了顿,说道:“我娘也被送到了冯仑。我一直在想当初她被送走的情形,一路上经历的风霜多不多;那带她走的使臣一路上有没有欺辱她?”

黎远疑惑道:“进贡到冯仑的不都是未出嫁的姑娘么?你娘既然已经生了你,怎么还会被运送到冯仑?”还未等少年回答,黎远又说道:“你原先说要到冯仑去,就是为了去找你娘?”

少年说道:“不错!”

黎远说道:“可你就算到了冯仑,人海茫茫又到哪里去找?我昭觉的百名女子被进贡到冯仑之后,那冯仑皇帝便会把他们赏赐给皇亲国戚,又或者是各个地方的官员。冯仑国地域广袤,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少年说道:“那一年,冯仑国的是使臣们正带着从我昭觉国搜刮的奇珍异宝往回赶,半路上经过我们凤阳镇,当时天色已晚,便在我们那里歇了一宿。镇上的官员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客栈。为了巴结冯仑使臣,镇上的官员便想把我们那儿最美貌的女子献给官职最大的使臣。当时我娘是镇上公认的第一美人,可那时我才刚刚出生只有一个月。那官员闯进了我家,对我娘说,有从冯仑来的大官需要她去服侍,不由分说就把我娘往外拉。我爹上前去阻止,那官员抓起床上的我便作势要朝地上摔!我爹没有办法,只得让他把我娘抓走了。那官员这才把我放回床上。”

黎远感叹道:“我瞧着冯小哥一派自在随心的作风,没想到也背负着这样叫人伤心的过往!”

少年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爹尾随着那官员一起到了客栈,远远看见我娘被送进了冯仑使臣的房间。我爹一直在远处守到第二天早晨,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被那使臣带走了。后来,爹又多方打听,得知了那使臣的姓名,游云松。”

黎远说道:“你那时尚在襁褓之中,而我昭觉开始进贡女子是在八年之前。这么说是我想错了,我起先以为你娘是被进贡到冯仑国的。”

少年说道:“不是,我娘被那狗贼带走已有十七年了。那时我才一个月大,自是不可能对她有什么记忆。后来我爹对我娘思念之情日增,精神郁郁。前些日子他便过世了。过世前,他让我拿着我娘的画像,到冯仑国都去找回我娘。他让我无论如何要把我娘带回家。如果她已经过世了,便把她的骨灰带回来与我爹合葬到一起!”话毕,少年有些哽咽。

黎远说道:“那游云松既是冯仑的大臣,寻访起来自是容易得多了!只是,只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少年接过了话头:“只是游云松的府邸不可能轻易进去,就是进去了,也万万不能把我娘带出来,是不是?”

黎远说道:“冯小哥,不是老哥哥泼冷水。要把你娘从冯仑大臣的府邸救出来谈何容易。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娘是不是还在那游云松的府邸呢?这些问题都不好说!”

少年淡淡笑道:“小爷还非要试一试!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黎远朝少年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老哥哥若是在年轻力壮的年龄,必定陪你走一遭!”

少年说道:“有老哥哥这句话便够了!”

两人都朗声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不觉间已经远远能看到黎远家。

少年说道:“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老哥哥家,真是打扰了!”

黎远说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南下去冯仑国路过槐树村是我们的缘分。况且,你今晚帮了大伙儿这么大的忙,大伙儿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门便被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探出头来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一路还顺利么?有没有被狐面兽抓到?”话毕,她扶住了少年肩上的竹竿,又说道:“仕宗哥哥,我来帮你!”她淡淡一笑,大大的眼睛泛出光彩,月光照到她白皙的脸庞上好似笼罩了一层白纱。

冯仕宗说道:“好咧!”他们便互相帮衬着,把竹竿放到了院落里。

正屋的门也开着,黎大娘走到门外,说道:“君致在院门口等了好长时间,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你们两快进屋来,屋里的炭火正旺,快进来暖暖!”

三人都进了屋,众人围在炭盆周围坐了下来。

黎大娘说道:“怎么样?有被狐面兽发现么?”

黎远说道:“媳妇儿!那狐面兽果然厉害,我们刚刚开始动手,那畜生便飞了过来。它那翅膀一扇,便能生出不小的风来,大伙儿都险些站立不住!好在冯小哥有所准备,把那畜生灌醉了,它昏昏沉沉的,倒挂在竹枝上睡着了。媳妇儿,它醉酒的神态着实有些傻气,你真应该亲眼去瞧瞧!”

黎大娘说道:“我说你才有些傻气!那狐面兽岂是我轻易便能当面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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