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阳小镇,稀疏的人群,破败的街道,残旧的房舍,一片萧瑟之景,那些船员们说的没错,这儿的确是一个穷地方。船主和船员们似乎是不会来了的,其他几人也不见踪影,白逸一个人走在冷清的接道上,裴风说话时那不自然的神色,听到自己拒绝时一闪而过的慌乱,他知道这顿饭是不会简单的,本来现在也不是该请客的时候,哪怕是要在饭桌上揪出窃贼也不是时候,但白逸最终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也许是因为裴风给自己的映像并不坏。
时间还有一点,白逸正打算在这个镇上逛逛,他没有家常可与别人话,那也不是他的习惯,没过多久,他经过一座石桥。
“这位小哥,我瞧你面无血色,印堂发黑,想来近日诸事不顺,只怕不日将有大灾,不如让老夫为你算上一挂纵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也可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看来用炉灰遮掩自己赤红的面色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可是那几张易容用的面具却是万万不能戴的,鬼知道那会是谁的脸?”白逸不由得想道。
说话的是一个有点驼背的老人,他头戴斗笠,坐在桥头,腰间别了个大酒壶,若不是没有钓具,白逸几乎就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钓叟了。
“难怪我近日来恶梦连连,原来是有祸事临头,不知可否化解,还请先生赐教。”白逸一脸慌乱的说道,基本上他是很乐意和这群消息灵通的神棍们打交道的,换个角度想,消息灵通也就意味着散播消息也很快,哪怕是谣言。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镇定的说道:“那就是了,直梦常忧,反梦多欲,想是小哥平日常做善事,上天不忍小哥死于非命,是以托梦示警,不知小哥梦里是何景象?”
此时白逸有点肠子都悔青的感觉,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什么不好提自己竟偏偏要提梦,这下可好,要去哪儿去给他编一个所谓的恶梦来?
有了,沉吟略久,白逸故有些难的说道:“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这事说出来实在丢人,也罢!不过我说了先生可莫要笑话!这几日我经常梦见自己被一紫衣女子追杀,还被她一掌击飞,吐血不止。唉!想我唐唐七尺之身,竟在梦中被一小女子折辱,真是愧为男儿。”梦虽是假的,但这事倒是一半一半。
只见那老人眉头微微一皱,眼睛微眯,缓缓说道:“女祸者有三,红颜者女难,温婉者情难,无艳者身难。不知这女子长相如何?。”
“这个,我在梦中只顾落荒而逃,因此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子是何模样。“这又是一句真话,白逸的确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脸,只是她的声音自己只怕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老人又掐了掐手指,撸了撸胡子,说道:“嗯!这样吧,小哥,不如让我来替你占上一卦。”老人这么说着,却没有动手,只是默默的看着白逸。
于是白逸取出一枚银币,递了过去,这次他很肯定这只是普通的银币!
“那就麻烦老先生了。“
老人也不接过银币,却从怀中掏出一块有些破旧的布,等他将那块布摊开在地上时,白逸发现那块布上满是看不懂的图画,只是图画他虽然看不懂,但聚散排列在一起却显得很自然,让他觉得有一种难以琢磨的奥妙,显见准备这东西的人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不过白逸并不吃惊,忽悠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被忽悠的人处于异常的精神状态,有这点准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请小哥把银币扔在这寸光鉴上吧。“
白逸几乎快笑了出来,鼠目寸光,见寸步之将来?不带这么起名字的,至少也叫个鸿鹄见什么的吧。
白逸扫视了一下这块圆布,将手中的银币轻轻的抛出,只见它赫然落在圆布的空白处。
投壶掷筷这种游戏自然是难不倒白逸的,只不过白逸并非想戏弄这老头,这种交谈虽然还算愉快,但时间已不早,这点钱当然没办法收买一个人,但若是打听几个消息还是绰绰有余的,白逸已打算进入正题。
“寸光鉴,多灾少运无福,取其难见寸光之意,小哥这一卦可算得糟糕至极。不如再重新补上一卦如何?“白逸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已被那老人打断。
“不知有何不妙?“这样也能行。。。问卦不问吉,卜卦不卜兄,多灾少运无福,话说有这样给人占挂的吗?白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小哥执意,那老头就直说了,古语有云,围师必阙,苍天不置人于死地。但是这一卦,看似不处危地,实则七难环于左右,死煞横于前,纵然欲壑可填,亦是必死之像,不如。。。”一只燕子?一朵火焰?此外还有六个古怪的符号包围着银币,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这银币是白逸故意扔在那的,这种胡言乱语他自然是不会信的。
“那就借先生吉言啰!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先生请收下。”说话间,白逸掏出了一枚金币,向寸光鉴的一旁弹了过去,虽不算多,但几乎就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了,没等老人反应过来,白逸便转身离开了那拱桥。
东亭楼,白公子下了船一直往南走,那座两层高的楼就是东亭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不过作为这小镇里唯一的二层建筑,也算是鹤立鸡群,要找到的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此时已将近正午,白逸走进了东亭楼,比预定早到一刻钟是他的习惯。
和街道上差不多,饭馆里也没什么人,老板也并不在柜台,因此小二似乎没有发现白逸进来,他正在陪一位客人喝酒。
“老头,又在哪骗银子了?竟然点最贵的南烛,看来这笔财发得不小啊!”小二一边说话一边喝酒,那客人倒也不见怪。
“哈哈!到底是南烛,果然不是那些兑水的假酒比的了的。”客人笑着说道,端起碗来咕咚一口就喝玩了。
“老头我只是一个做买卖的,所谓买卖,自然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哪里说的上是骗。”
“哦!老头什么时候变成做买卖的了?不知道老头卖的是什么?”
“老头我卖的是药,安心药,这药虽不能治病救人,却能止痛,而且痛得越是厉害的人就越需要老头这药。这世上许人卖菜,许人卖笑,又许小二哥卖力气,难道就偏偏不许老头我卖药吗。。。”
说完老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惊失色,连桌上的酒葫芦都来不及顾,一溜烟的从酒楼后门跑了出去。
小二这时也回过头看见了白逸,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似是要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不出口,只是尴尬的楞在那里,显然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本来嘛!这世上许人卖菜,许人卖笑,又许小二哥卖力气,自然也是许老头卖药的,做生意本来就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银货两讫,谁也怨不得谁,何况这药的确很有效,他若是没走的话,我倒还想请他喝一杯。”
“……”小二仍然楞在那,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