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开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就似点点繁星落入了凡尘,那么璀璨亮眼,绚烂多姿,且香气芬芳怡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林子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似乎是有人在故意放缓脚步,要不是沈琬绰耳目过人,怕是不那么容易被察觉,她神色一紧,压低了声音:“有人来了。”
难道是那妖妇?——曾小蛮心中害怕,却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情:“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嘘!——”沈琬绰将芊芊玉指放在红唇前,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此时休戚相关,大家都屏息以待,全神贯注于四周,除了潺潺流水的声音,大概能听得也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沈琬绰娇躯一震,大喝一声:“什么人!”说话间身形便到了跟前。
一条人影倏忽一闪,叫喊道:“是我!是我啊!——”
“你是谁?”沈琬绰不敢大意,手中一柄利剑已经抵在来人的咽喉。
“琬绰姐姐,剑下留人!那是自己人,是阿蠹师兄!——”莫闲闲扯开嗓子急叫,生怕误伤了自己的同门师兄。
“他是阿蠹?!”利剑稍稍离开了些距离,却跟声音一样,并没放松警惕。
“是啊!不会错的。”待看清来人的相貌,莫闲闲如释重负。
“抱歉!”沈琬绰慌忙撤回宝剑,神情有些尴尬,却勇于认错。
“都是误会!你又没见过我,不知则不怪。呵呵——”阿蠹挥了挥手,毫不在意,低头瞧见了闵碧落,不禁好奇:“他是怎么了?”
“大哥为了救我们,受了点伤,好在没有大碍,别打扰他哦!”莫闲闲轻声道,“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和你们分手后,我便马不停蹄往这儿赶,路上遇到几名樵夫,就跟他们攀谈,结果知道了一些事,想想还是等你们到了,一并合计合计。”阿蠹脸色凝重。
“什么事?”大家异口同声。
“前一阵子城里突然出现了好些干尸,人、甚至牲畜都被吸干了血液,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那里是人心惶惶,所以迁出了好些人家。最近又发生了孕妇——”阿蠹似乎不忍说下去。
“孕妇?孕妇怎么了?——”莫闲闲惊恐地瞪大了眼,颤声道。
“孕妇被活生生地破开了肚子,盗走了胎儿。不知道是谁干的?是人还是妖怪?!——可恨!”阿蠹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怒气冲冲道。
“天啊!——原来如梦说得是真的!”莫闲闲不甚震惊,语气又转为愤慨:“这世上哪有妖怪?肯定是人,不对!不是人!是畜生!”
“此人在修炼降头术。”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家耳边响起,是闵碧落。
“落哥哥!你好些了?”沈琬绰看他气色渐好,行动舒缓,一颗芳心这才落了地。
“恩,莫姑娘,你可知道降头术之中的飞头降。”闵碧落点着头,神情肃穆地问道。
“啊?!是飞头降?——这怎么可能?!”莫闲闲一下子脸色刷白,不胜战栗。
“闲闲,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残梦已经抱着两包袱,走到她跟前,
“你回来了?”莫闲闲诧异道。
“恩!到底什么是飞头降?”残梦眯着绿豆眼,探究道。
“飞头降是降头术里,最恐怖诡异的,也是最难修习的。它神鬼莫测,几百年来,能炼成的人,是少之又少。飞头降是修炼者利用符咒、实现自身下降,让自己的头颅能离开身体飞行,达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头术。至于修炼方法,我不是很清楚——好像练成了,能、能长生不老!”莫闲闲挠了挠头,没再说下去。
“欲练飞头降,须过七重天。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必须吸食大量鲜血。这段时间,修炼者的头、器官会暂离身体,飞出去猎食,吸食人或牲畜的血,直到身体里装满鲜血,过了七重天,便算练成了。”闵碧落按耐住胸口的翻腾,沉吟道:“过了七重天后,头、器官就能随意驱使,也就不用再吸食鲜血,但每隔七七四十九日,必须吸食孕妇腹中的胎儿,补充精元。”
此话一出,大家一个个面如死灰而,震惊当场,莫闲闲更是止不住干呕起来。
“世上还有此等邪术?!”阿蠹顿时火冒三丈。
“你意思是说,城里有人在练,不,已有人练成了飞头降?!”残梦的绿豆眼陡然放大,惊讶道。
“我就不信这飞头降有多厉害!此人不除,城里永无宁日,落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沈琬绰则蛾眉倒蹙,周身寒气逼人。
“对!”闵碧落点着头,神色复杂。“子时是最佳时机,不过——”
“不过什么?”沈琬绰追问道。
“此人已经到了吸食胎儿的地步,功力自是非比寻常,大家还需加倍小心。”闵碧落神色俨然,思虑更甚。
“好!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子时,我们见机行事。”残梦沉思道,接着又拿起包袱递给众人:“对了,大家快把衣服换上吧。”
莫闲闲接过包袱,好奇道:“你哪找来的?又不能进城——”
“我借的,嘿嘿!哦,我可给钱了啊!”残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急吼吼地辩解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肯定是你偷的!”沈琬绰斜睨着他,嘲笑道。
“疯婆子,话不可以这么说,我可是真真切切把银子搁在人家桌上了,这些钱够一户普通人家开销一年呢!”残梦瘪了瘪嘴,说罢“哗啦”一下,将上衣脱下,露出结实的肌肉,惊得沈琬绰一阵尖叫,迅速拉起莫闲闲,抄起包袱就躲进了草丛。
“哈哈哈哈——”男子那爽朗的笑声,似乎暂时冲淡了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男子们索性跳入江中,解衣磅礴,一洗征尘,顿觉满身轻快,精神抖擞!女子则各自梳洗了一番,穿戴整齐,焕然一新,男子更俊逸,女子更娇美,画面也更养眼了哈!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果然如此。
“阿蠹师兄,你这一路上遇到欧阳明轩没有?”莫闲闲像是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紧张地问。
“欧阳?没有啊!他也来了?——。”阿蠹莫名其妙地眨着眼。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啊!我们刚才啊!——”莫闲闲又打开了话匣子,把刚才经历的事儿简单说了下,又诧异道:“你怎么没事?”
“哦,多亏那几名樵夫指了一条捷径,虽人迹罕至,倒也畅通无阻。”阿蠹面上涌现出感激。
“你运气真好,怪不得师伯说你是有福之人。”莫闲闲心里有些不平衡,却又真心赞叹道。
“对了,决明子师叔呢?”阿蠹傻傻一乐,忽地问道。
“对啊!师父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事了吧?我去找他!——”莫闲闲担忧道,说着拔脚就要走。
“你以为师父是你呀?动不动就出事——”其词若斥,其实深喜,决明子已经换了身衣裳,手上还拎着个人,步履却仍如行云流水。
“师父,人家不是担心你嘛!还这样说我!——”莫闲闲似喜似嗔。
“欧阳!”闵碧落一眼认出,急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