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根,还真是龙灵根,老七,这是谁家孩子,你哪里找来的?”
五长老眼睛里闪动着激动,但是同时也带着几分遗憾,心中暗暗念叨:“这样资质的小子,我怎么就遇不到,居然让老七抢了先”。
七长老没有回答,一副傲然物外的神态,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的目光扫了几个堡主一眼,最后停留在南堡主唐云的脸上。
从见到唐小雨第一刻起,唐云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可是他绝对想不到,这个就是他的儿子。
虽然不过短短数月,唐小雨却已经有了惊人的变化,怒血丹的催化下,他的身体骨骼发生了突变。不但壮实高大丰满了许多。一头蓬松的黑发,外加略略黝黑的肤色,目含星光,顾盼流彩,就算五官不变,绝对不会有人说他就是唐小雨。
如果从前他是一个病怏怏的豆芽菜,如今却已经是一棵倔壮成长的小树,尤其那坐揽风云的神态,还有那与年龄明显不相符的冷淡和漠然,这是一个天生的王者,绝对是明日之星上上之选,哪里还有一丝往日唐小雨的痕迹。
或许对唐云来说,或许是血脉联席,让他曾经有了一丝的错觉。觉得眼前这孩子似乎有那么一点亲切,却不知从何认识。心中自然想起了废材唐小雨,一时间心情陷入复杂之中。
“这孩子是谁?他的鼻子嘴跟雨儿真有几分相似,可惜!雨儿若能有一他一半资质,也不至于……”
想到这里,唐云心中不免一阵的心痛。
“雨儿啊,不要恨爹爹,希望你能早日投胎重新为人,下辈子找个好人家,莫要遇到我这样的父亲。”
七长老看到这里,同样发出一声长叹
“唉,唐云啊唐云,不知道我这是帮你还是害你,为了他的成长,这段父子情仇,你是必须要背负了。”
当然这些,都是大佬们心中的暗语,谁也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唐小雨却似乎都注意到了。
看到唐云的那一刻,唐小雨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种情绪顿时冲上脑:“爹爹果然没有死!”他真的有一种冲动,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可是他最终没有。
唐小雨心中想着“果然,七长老没有说错。”
见到了唐云,唐小雨对七长老说的完全信了,这勾起了他心中另一种痛,爹还在,娘却不在了,还有二叔。
看看周围,唐小雨找不到古秋蘅和唐枫的影子,观看席上同样没有。作为南堡副堡主和堡主夫人,如此盛会,怎能不到场?就算娘不能陪着来,可二叔作为副堡主,不是应该陪在爹爹身边吗?为什么娘不在,二叔也不在?
往事一幕幕闪在心头,唐小雨明白了,七长老没说错,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废材,娘和二叔怕已经受我之累,离开了唐家堡。
他们之所以选择离去,是因为不愤于爹爹要杀自己。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废材,我就该死吗?
数月的丛林生活,经历生死的考研,让唐小雨心智日渐成熟,怒血丹给了他健壮体魄的同时,也同样夺走夺走了他的童真。他不再是一个冲动的孩子。愤怒和屈辱给了他力量的同时,也在催化他的内心。
原本投向唐家堡的怒火,如今却转化成了另一种可怕的力量。
当七长老告诉他爹没有死,可娘和二叔却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远遁,永远离开了唐家堡。他心中的恨意化作了无名。他痛恨过唐云的冷漠和自私,更痛恨唐家堡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
但是当他见到弃尸谷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是如何的侥幸。
弃尸谷,顾名思义就是抛弃尸体的地方。人死入土,这是对于死人起码的尊重。被抛弃的尸体,往往都是一些大恶之人,惹了众怒,或者死于战火,无人收尸所致。
可是,唐小雨被告知,唐家堡的弃尸谷乃是为废材和失败者准备的。在那里,唐小雨见到了一副副婴儿的白骨,他们不是病死饿死,而是因为他们被认定为废材,被家门杀死后抛弃。
那可是一个个冤魂啊,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除了婴儿之外,还有一些少年甚至成年死者的白骨,七长老告诉唐小雨,这是在历次的大比或者同门比擂中被人杀死的。失败者,在唐家堡眼里和废材几乎等同。
唐小雨才知道,其实和那些婴儿相比,自己过去的五年可以说是偷来的。若不是娘亲和二叔的维护,他早就应该躺在弃尸谷中。难怪,最近的三年,从未见到过父亲的影子。原来在父亲的眼里,三年之前,他就应该被抛弃了。
那一刻,唐小雨如雷霆过耳,他瞬间的明白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情,那一刻他将自己的过去埋在了弃尸谷。随之埋下的,除了唐小雨的名字,还有那份父子之情。
代之的是冷漠,是怒火,是无情,还有活着洗刷耻辱的决心……
“天才啊!天佑我唐家堡,看来祖业振兴有望了!”也不知是谁的一声赞叹。当即如风过林,哗哗的掌声响起,人们开始齐声喝彩“天才!天才!”
但是这声音在唐小雨的心头,却是如此的刺耳,他冷冷的一笑。但是礼节上却没有半分的自傲,因为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他知道这一刻,在这剑台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恨不得将他撕碎。未来的道路,将是充满了荆棘之路。所谓的天才,从来是给那些活到最后的强者准备的。
唐小雨那淡然的神情早已被大佬们捕捉到,小小年纪居然有着如此心智,这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的经验。
“可怕的小子,太可怕了。”有人已经在心头暗暗的谋划:“这小子早晚要除去!不然我们一门永无出头之日”
“他叫什么?哪里来的?”
唐小雨的回答十分得体轻柔,如一阵清风扫过全场。
“永州唐家唐隐!”
永州唐门?
七长老眉毛跳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唐小雨居然会有如此回答,不禁为之一愣。但是随即他缓缓点头,似乎若有所思的看了唐云一眼。
不过听到这个,现场的众人却无法平静了,一时间议论纷纷,好似又卷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这小子居然是世家出身。世家居然也会有如此天才,太没天理了。”
“怎么,世家就不该有天才?要知道咱们的祖爷爷也是世家出身,当年还没有唐家堡呢!”
“什么?你们这些低贱的外门,还敢亵渎祖爷!”
“低贱什么,世家也是唐家,大家都是唐家子孙,有什么高低贵贱。”
......
没想到唐小雨这个天才出处,无意间引发了一场内宗和世家的口舌之争,向来低头温驯的世家,这会儿好像有了与内宗分庭的勇气。当然这股暗流由来已久,却终因唐小雨的出现,大有掀起轩然大波之势。
而唐云此刻,心头不由一阵抽痛。
永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古家所在,也就是古秋蘅的娘家,想当年,他唐云因为奸人所害,逃亡永州,遇到了古秋蘅,两人私定终身,发生了一段抵死缠绵的爱情,开始时,古家极力反对,可是古秋蘅太坚决了,因为唐云居然叛出了古家,差点酿成了古唐大战。当然,这件事最后在唐门大佬的调停下,他们的婚姻得到了圆满结局。
永州原本没有唐家的根基,就是因为唐云和古秋蘅的联姻,这才分出一脉来。可以说永州唐门其实出身南堡一脉。
今日听到了永州二字,唐云顿时如雷霆当空,想到了古秋蘅的离去,想到了唐小雨的夭折,他再也无法平静了。
唐明和唐越当然明白这段渊源,当时不由的都用羡慕和嫉妒望着唐云。
“唐云啊唐云,你他妈的运气太好了,这小子居然会是永州唐家的。看来这一次想要把你拉下还真是难啊!”东堡主唐明心中明显的不甘。
唐明的颓丧早就看在了东堡护法唐宗山的眼中。他突然离座,直接指着唐小雨大喝道:“什么?说清楚,你叫什么?”
唐明心气本就不太好,多盼着这一刻早些翻篇过去。没想到自己的护法居然还要唐小重复自己的名字。心想:宗山啊宗山,你耳朵进屎了不成,到底是啥意思啊,故意给我添堵吗?
可老奸巨猾如他,很快转念想到,唐宗山不会是无的放矢,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要知道从来一丘之貉,狗肚子的东西彼此都清楚。
五长老也是有些皱眉头不悦:“宗山,你是何意?大家都听清楚了,他叫唐隐……什么唐隐?”
五长老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为之一愣,随后拍案而起冲着唐小脱口大喝:“大胆!”
宗山当然早就有了准备,随之斥喝:“好大胆的逆子!居然敢当众亵渎祖宗!”
这一声,情势急转直下,大家伙先前还群情激动,这会儿大佬的一声大喝,让他们全震惊了,顿时雅雀无声。
聪明人似乎瞬间明白了原因,这源头自然就是这唐隐二字。要知道唐家堡的先祖名叫唐心隐,唐心隐的名头可是响彻楚地,无人不知,可是对于唐门子弟来说,这更是不可冒犯的,哪怕是名字都不敢直呼。
作为唐家子孙,起名字必须避讳长辈,甚至谐音都不行。更何况这是先祖,可是唐小雨,不但不避名讳,还直接盗用祖宗名字,这就是大逆不道,说白了,这就是欺师灭祖,是要被当众被活剐的!
这事情怨只怨唐小雨太年轻,哪里懂这些,还有唐小雨也是急智所致,甚至七长老都没想到他会用这个名头掩盖出身。加上他的心思全在琢磨永州二字上,一时没细想其他。
可怜唐小雨,他心中其实万分敬仰唐心隐,这才临机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可他哪里知道,这唐隐二字居然会给他带来杀生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