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大片墨团般的云朵低垂而下,仿佛压在人们心头,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天地之间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飞虫大军更是肆无忌惮地攻击行人,似乎要趁风暴来临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夜幕将落未落,行人匆忙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拍打蚊虫声,使得整个城市更加死寂。风雨的前奏已然敲响,炎热的夏季正在靠近;只待它的使者一到,它便光明正大地站到人们面前,堂堂正正地用它无情的烈火煎烤着这群蝼蚁般的生命。上天深邃地俯瞰大地,缓缓阖上深沉的眸子。川流不息的街道渐渐褪去喧哗的外衣,散发着由内而外的寂静。行人寥寥,足下匆匆地向心中的港湾—家奔赴。如此沉静的夜,带给人的不是安心,而是恐惧;在肉眼无法看清的虚空中,魑魅魍魉猖狂而行,去赴一场豪华盛宴。“轰”一道霹雳凌空响起,金光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仿佛响应号召般,无数道惊雷争先恐后地落下,伴随着一粒粒豆大的珍珠急速而下。宛如在染缸中浸染过的浑浊重重击打在钢筋混凝土铸就的道路上,滤去渣滓,释放出原本澄澈晶莹的灵魂,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猝不及防的行人立即被淋湿一身,仓皇而跑。片刻之间,水流成河,很快漫过脚背。叮叮咚咚的雨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笛音,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寂寥与苍凉,柔弱似水,冷冽如霜;如同夺命梵音,令人们的心脏骤然紧缩。阴沉的黑暗中,无数幽灵猖狂地攻向心惧不已的行人。听到笛音,却如同猫看到老鼠般吓得抱头鼠窜。一人从一栋大厦中鬼鬼祟祟地跑出来,身后“海泉”二字在闪电中锃亮锃亮。海泉大厦的主人李家,是经商世家,总裁李海泉,在商界名声赫赫,就连一子一女也名声响亮。女儿李初岚巾帼不让须眉,是业界女强人;儿子不愿做二世祖,也在外面自立门户。
离码头不远处一栋旧仓库内,一起毒品交易正在进行。
“勇哥,外面看到一个小妞。”车勇正与对方讨价还价,一名手下突然带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进来。她全身都裹在黑衣里,连手也藏在一双黑色的手套下,这样一个人放在外面几乎完全融入夜色中。若非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那个混混也不会发现她。
“勇哥。这个女人这么晚出现在外面,一定有鬼。要不要兄弟们先带下去好好招呼?”那名手下恭敬地问,眼光猥琐地打量自被带进来便一声不吭的女子。触及她冰冷的目光,心头一颤,眼前浮现她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景。黑魆魆的夜色中,那张苍白的小脸显得尤为醒目,吓得正在方便的自己撒腿就往回跑。
“下去下去。”车勇不耐烦地摆摆手。
那名手下正要将女子带下去,“等等。”一道声音忽而响起。王劲彪目光扫了女子一眼,落在车勇身上,徐徐道:“阿勇。把那个女孩子给我。就按你说的价,成交。”
车勇狐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一眼:湿漉漉的长发软软垂到腰部以下,粘在衣上,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上学的年纪,骨瘦如柴,姿色平平,嘴角勾起一缕不屑的笑道:“既然你喜欢,成交。”
王劲彪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将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清一色地躺着一袋袋白色的粉末。看似不起眼的东西,一旦沾上,却足以令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毒品,从来不只是要人命这么简单。
车勇的人也将一个大箱子摆在桌上,打开,清一色的百元大钞;同时,那名手下将女子推过去。两方的人各取所需,正准备撤退。忽而一阵警报声传来,四周顿时涌出一大批人。车勇心中一动,喝道:“王劲彪,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劲彪看也未看他,枪一指,对方一个人立刻应声倒地。见势不对,车勇立即提着箱子推过手下挡在自己前面,密集的枪声瞬时响起。车勇的人很快几乎全军覆没,他一边开枪,一边逃跑。然而王劲彪的人穷追不放,他只得把心一横,扬手一抛,扣动扳机,箱子应声掉入水中。追的人忽然听到“呜呜”的警笛声,对望一眼,同时撤退;车勇心头一松,冒雨一路向码头跑去。雨天路滑,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别跑!”的声音愈来愈近。等警察追上时,他已“噗通”一声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