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过年(1 / 1)

走出医院已经是下午2点钟了,午后的阳光要比上午暖的多,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让人想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更多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wWw.dashubao.Cc]我就这么站在医院大门口像个疯子一样张开手臂扬起头眼睛微眯,嘴角微微上翘,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婶子也站在我身后的不远处,掩着嘴咯咯的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一行泪水,却兀自不觉。

……

“你孩子没得白血病,而且身体还很健康。”

“啥?我孩子没得病?”

“是的,报告显示你孩子并没有的白血病,不过……病历上显示这孩子做过一次化疗,回去之后可能需要好好补补身子。”

“……”

医生嘱咐了一大堆最近要注意的事项,就让我们离开了,直到走出办公室的门口我跟婶子的精神还有些恍惚,毕竟从大悲到大喜,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们一时接受不来。

仍然不相信的我,拉着婶子去找了医院的办公室主任,去查了那天学校体检的记录,学校的体检报告中确实有个人患了白血病,只不过不是我,是一个叫徐亚辉的学生,一字之差却让一个家庭差点彻底坠入深渊。

没工夫理会医院方面的道歉以及那个主任一些没有营养价值的官话,我拉着婶子跑出了医院,然后就出现了我张开手臂拥抱阳光那奇怪的一幕。

回去的时候是我用自行车载着婶子回去的,婶子也没有坚持,坐在后座上的她心情看样子是极好的,双腿不断的前后荡着,小女孩也似……

这次请假本就临近寒假了,因为这个学期的学习成绩下滑的原因我有点害怕期末考试,加上医生让我在家修养,我就提前进入了寒假。而将近年关,到处都要花钱,虽然去医院检查并没有花多少钱,但是钱这东西多了谁都不回讨厌不是,所以第二天婶子就去学校的食堂继续工作了。

而我每天也在婶子走后不久就出门,偷偷跑到学校洗衣房那边打点零工,快要中午的时候就跑回家里复习一下之前的功课,毕竟快要高考了,学习还是很重要的。

很快寒假开始了,我也不再去洗衣房那边打零工,婶子也因为寒假的原因放了假。我用这几天打零工的钱给婶子买了写东西算是新年礼物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气氛热烈,扰扰攘攘的年关就这么来了。

其实春节年味最浓的还是农村,城市的年味被愈加变快的生活节奏彻底打散,仅存的一丝年味也被商家披上了利益的外衣。

农历三十,也就是春节这天,昨天晚上飘了一夜的雪花,早上起来整个村子都被一片雪白覆盖,本就是孩子们最该高兴的日子,村里平日调皮捣蛋的小鬼们都换上了新衣服在雪地里打起雪仗来。

我也早早的起床跑到村口的集市上买了写烟花爆竹,毕竟好不容易过一次年该买的还是要买的。婶子也早早起床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还有准备一些祭祖祭天地的供品。

忙碌了整整一上午才把这些东西准备完,家里只有我跟婶子两个人,虽然人少了点但是没有那个赌鬼叔叔在,这个年反而过的更舒坦。吃过午饭,收拾完餐具我跟婶子就坐在院子里刚扫出来的空地上晒太阳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小辉过了年就18了,是大人了呢。婶子要老咯”

“不老,村里谁不知道婶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对了……”

急急忙忙跑回卧室抱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婶子的手里:“婶子,新年快乐。”

有些感动有些兴奋,婶子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姑娘收到了心仪男生的礼物一样,脸颊红扑扑的,兴奋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大红色的围巾,颜色很艳也很喜庆,是中国人喜欢的那种红,大气却不媚俗。我伸手拿出围巾戴在婶子的脖子上,婶子就这么抬着头看着我,眼里噙着泪花。

午后的阳光很暖,洒在小院的里,洒在院子的积雪上散射出一片晶莹的光,一时间晶莹荡漾。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此时像个小姑娘一样坐在院子的空地上,看着眼前这个还显单薄的身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

春节最热闹的永远是大年三十晚上。

天色刚开始变黑,各家各户就开始忙不迭的放起烟花爆竹来,围墙外孩童的嬉笑声,各家各户燃放爆竹的声音,种种种种不绝于耳。

屋子里。

我跟婶子一边吃着刚刚出锅不久还有些烫口的饺子,一边吐槽着今年春晚的质量不如往年,不时也会被某个小品的段子逗得捧腹大笑,过年嘛,本该如此。

“婶子,你看这家伙真逗。”

“婶子……”

一直得不到婶子的回应,后知后觉的我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婶子正低着头,筷子在嘴边咬着,并没有要夹起碗里饺子的意思,而不断抖动的肩膀则直接暴露了她正在哭泣的事实。

其实大约我也能猜出点什么,轻轻地叹口气。

婶子跟其他女人一样,甚至比其他女人更要来的多愁善感些。婶子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没有太多的心思,也许她嫁给叔叔之前,或许准确的说是在叔叔还没有迷上赌博之前,她的心里一直想的就是能够相夫教子,在家做个贤妻良母,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至于其他的,爱情?

或许有,但绝对不是主要的,毕竟在她那个年代爱情这东西对于农村的女孩来说还很奢侈,甚至有些遥不可及。而这个远近闻名的美女嫁到我们家后生活却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平淡,整日不着家的丈夫,让这个原本软弱的女人变得坚强起来,田里的农活家里的家务被这个并不坚实的臂膀一肩挑起。

原本公公婆婆还在的时候还能有人体谅一下你,说两句知心的话,尽管对于生活而言并没有什么用,但终归是好的。人嘛,总不是还需要些精神上的支持。

等到公婆相继去世之后,那种整日只能埋头过日子,整日提放着那个赌鬼丈夫上门要钱,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知心话,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你,那种精神上的孤独感差点把她压垮。

直到前不久那个赌鬼丈夫逃走,我这个侄子慢慢长大开始挑起一些担子的时候,这个被生活压榨的不像话的女人才开始慢慢精神起来。而此刻大年三十的晚上,当窗外的爆竹声孩童的嬉笑声,以及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面前或者听在耳中的时候,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着。

一向坚强,或者说被生活逼的不得不坚强的婶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晕黄的灯光下,一个带着大红色围巾的中年妇女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不断的抽噎着,而旁边却站着一个稚气未脱尽的男生像个大人一样不断的安慰着。

有些奇怪,却也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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