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夕阳的橙光照在金黄的叶片上,美得有些晃眼。
秋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还有淡淡的酒香。
箫声悠悠自身侧传来,赫尔利闻声侧目,就见宋轶丞坐在她身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玉箫。
夕阳暖黄色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配以俊逸的容颜,美好得像是画中走出的仙人。
“咚咚!”
她听得自己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两拍,像是有什么撞到了心坎上。
眼睑颤了颤,赫尔利别开目光,缓缓抬手,接下一片掉落的叶片,轻轻盖在眼皮上。
潺潺曲声入了耳,一丝丝剥去她心底的愁绪。
宋轶丞缓缓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侧女子,就见她唇角微微勾起,眉心舒展着,身上气势是难得的平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最后一抹阳光散去,银杏树上的金光也随之黯淡。
曲声戛然,赫尔利欲将眼皮上的银杏叶取下,手忽的叫一只大手握住。
“……”她张了张口,耳畔传来温和儒雅的声音,就跟那潺潺曲声一般动听:“你听。”
闻言,赫尔利竖起耳朵,就听得“沙沙”的声浪此起彼伏。
掌心上的温度缓缓褪去,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纵然眼睛看不见,她却也知晓,男子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咚咚!”心跳兀地加快,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将风吹树叶的声浪隔绝。
赫尔利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朝内缩了几分,拉开同男子的距离,忽觉自己这样做实在奇怪,又慢慢将手挪了回去。
指尖触碰到什么温热的物体,她猛然将手缩回,于半途中被握住。
“赫尔利!”男子温和的声音传来,带着她读不懂的沙哑。
眼睑颤了颤,赫尔利慢腾腾地侧过脸,银杏叶片自眼皮上滑落,男子俊逸的面容映入眼帘。
宋轶丞半侧过身,认真地看着眼前人,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夜的夜色比往常都要美?”
闻声,赫尔利抬眼朝天空看去,入目是暗金色的浓密树叶和躲在树叶后的半轮弯月。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漂亮!”
今夜的夜色很美,可具体同昨日的有什么不同,她却又说不上来。
“呵!”男子低低的笑声入了耳,赫尔利猛然惊觉,这样的夜色她曾经看到过,在半个多月前的宁王府,在她离开宁王府之前,这样美丽的夜色她时常见到,而在离开宁王府后,她便极少去注意夜景了,。
灼热的温度自掌心传来,她触电般将手收回,不等坐起,肩膀被一只手按住。
“赫尔利!”宋轶丞轻声唤着女子的名,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认真道:“不要害怕融入这个世界,我会帮你的。”
“……”唇瓣动了动,赫尔利微微拧起眉头,抗拒地朝后挪去。
“就算要走,也得看遍西宋的美景再走,这才不虚此行,不是吗?”宋轶丞展颜,声音中带着丝丝蛊惑的意味:“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四季之美,你可看完全了?你又可知,纵使是同一时季,不同的地方,那也是不一样的美。”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看遍。”
肩上力道缓缓消失,赫尔利却是没再起身,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男子瞧。
男子清俊的面孔映入眼帘,一种难以言状的微妙情愫在心头萦绕,伴随着心跳声,将男子的面容镌刻在脑海。
喉头滚动,赫尔利扭过脸,拿起两片银杏叶盖在眼睛上。
“赫尔利!”
“我想听曲!”赫尔利言罢,掀开一片叶片看向男子:“宋轶丞,你可能吹给我听?”
闻言,宋轶丞勾起唇角,笑意在脸上不断放大。
“宋轶丞!”
“当然可以。”宋轶丞从善如流地应下,将白玉箫置于唇边,悠悠曲声自指尖倾泻而下。
赫尔利盖上银杏叶片,又兀地打开看向男子,很快又再度盖上。
男子温和的笑容在脑海浮现,那股子微妙的情愫再次搅动心绪,伴随着曲声,她住在宁王府的那段过往被翻出,或是二人并肩漫步月下,或是男子递上一朵花,含笑告诉她花的名字。
正想着,曲声戛然,淡淡花香传入鼻中。
赫尔利连忙掀开叶片,入目是一朵黄色的花儿,和玫瑰花生得有些相似。
“差点忘了将这个给你。”宋轶丞温和道。
“你……”赫尔利诧异地看着眼前人,耳根微微发热,心跳快得厉害。
他是能够读心吗,否则怎恰好在这个时候递了朵花上来。
“这是月季。”宋轶丞说着,动作轻柔地将花儿别在女子耳畔。
花香源源不断传来,赫尔利眼睑颤了颤,就见男子执起玉箫,闭目吹奏起来。
手缓缓抬起,落在心口上,那处位置正“咚咚”响得厉害。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视线扫过男子清俊的面庞,旋即挪开,再看过去,再挪开。
重复几次后,宋轶丞睁开眼,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向身侧女子:“赫尔利,你怎么了?”
“没什么!”赫尔利摇摇头,又觉这样太苍白了,当即道:“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怎么吹而已。”
“你想学?”宋轶丞扬眉,眸中笑意愈发浓厚。
赫尔利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只是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不好收回,她总不能说她方才一直在盯着他瞧吧,当下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恩?”
“你以后若是想学些什么,直接告诉我便是,犯不着不好意思。”宋轶丞说着,将白玉箫朝前一递。
“这……这是做什么?”赫尔利默默将手背到身后,眉头拧成一团。
她虽喜欢乐声,自身乐感却是差到了极致,要让她触碰这些乐器,还不如叫她绕着京都跑一圈来得实在。
“拿着!”宋轶丞强势地扯过女子的手,将玉箫塞入女子手中。
指尖触及冰凉的白玉箫,赫尔利面容有些微扭曲,但很快她便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接下。
见状,宋轶丞眸中闪过一抹坏笑,认真地把住女子的手:“这样拿着,唇对着这……”
侧目瞧了眼男子认真的神情,赫尔利只觉手中的玉箫有千斤重,若不是叫男子捏着,此时她的手定朝地上落去。
“你试试吹口气。”男子低哑的声音自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轻轻刮过耳廓,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此时此刻,赫尔利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早知宋轶丞是个热络的性子,怎就好死不死往这方面扯了呢,现在骑虎难下可怎么办?
“你先试试,我好确定你的水平。”宋轶丞温柔道。
赫尔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鼓起腮帮子,不等她吹气,一只手戳在她面颊上。
“不必这般费力。”男子含笑的声音传来,带着薄茧的手指从面颊上刮过。
“轰!”
赫尔利脸一下涨得通红,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跃出。
“赫尔利!”宋轶丞轻声唤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赫尔利慌乱地将玉箫塞回男子手中,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
“赫尔利!”宋轶丞错愕地看着女子,留给他的,是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呵!”宋轶丞低低一笑,指腹划过女子唇瓣触碰过的位置,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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