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近午时候离开客栈,约莫申时末,回来了两个石白的属下来通知傅生,告知他们已可以上岛。
傅生和荆不夜、卫道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让柳意和珠儿继续留在客栈,他们三人一行带上东西后随石白的属下前去岛上。
石白派的人来带傅生三人到了岸边,一艘挂着六角银宫灯的乌篷船泊在岸边等着,船头船尾共列四人,一身黑衣镶白边衣缘绣流水纹,与石白手下一素的白衣银绣并不同,可见并不是石白的人,略一思索,便能猜出其应是墨门弟子。
几人上了船,微风中,船悠悠行向了湖中的岛。
迎着风傅生心思翻覆——石白的到来让问题迎刃而解她原本该高兴,但她反而心觉不安,他来得那么巧又那么好,而且他们一行来到这里已经数日,杀手一个也不曾再出现,一切都太过平静……
“傅公子,你在想什么?”
卫道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傅生的思绪,她瞥了他一眼,道,“我想什么需要告诉你吗?”
“当然不用告诉我,只是荆兄弟好像在担心你……”卫道朝着荆不夜一瞥。
傅生不由得看向荆不夜,荆不夜像是无辜被波及一般略显出惊慌。
“我没事!”不等荆不夜说话,她又吩咐道,“你只要关照好你自己就行了!”
荆不夜迟了片刻后点了下头,不作声。
在湖面一片金光烁浪中,船终于靠了岸。
傅生先行从船蓬里出来,见岸边列了十数名同样着黑衣镶白边衣缘绣流水纹的人相迎,由此可确定那样打扮确实是是墨门门人。
傅生先一步飞身上了岸,之后荆不夜和卫道才跟了出来。
跟随墨门门人的领路,一行人穿过湿润的草木丛林沿着石阶往上,行了好一阵终于见到了一座白墙青瓦的庄园。庄园虽大门紧闭,但能见细柳过高墙,芳菲透空窗,颇有意趣。
“几位请吧!”墨门门人道。
门不开,这是待客之道?傅生往墙上望了一眼,没有多迟疑便拔地而起,上了墙头。
“青儿!”
傅生从墙上往下看,看到了一身如旧青衫披着白斗篷的石白,以及他左右列成两列的墨门门人。
傅生对石白点了下头,之后先回头对墙外的荆不夜和卫道招呼了一声,之后便飞身而下,准确地落在了石白面前。
荆不夜和卫道随后翻墙而入。
傅生正问石白,“墨门有门不让走,还留着做什么?”
石白怔了一下后朗笑道,“你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
傅生不以为意。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青儿,我有事要和你谈!”石白压低声道。
“哦?”傅生有些疑惑,石白这会儿有什么事要说?
“这边!”
这当头,是急事?而且是要避着人?傅生回头看了眼荆不夜和卫道,两人正疑望着她这边。
傅生回头再看了眼石白,接着取出随身带着的画轴,“接着!”说完朝着荆不夜随手扔了出去。
荆不夜出手稳当地接下了,面露疑惑,“傅公子?”
“我和白大哥有事相商!”傅生说完便朝石白指引的方向先行离开了。
傅生和石白顺着墙围绕到了墨门庄园的背后,从后门出去,见一处宽坪,有十数名墨门门人在此地把守,但见石白和傅生到来便纷纷退隐了。
傅青竹往外一望,发觉着宽坪外恰是一处临水的断崖,崖下一条宽河连通碧云湖,远望西山夕阳斜照湖面,微风来金光烁烁,煞是迷人。
之前她们有意绕了这座岛一周查看,似乎没发现这处断崖。
傅生无心眷恋眼前风景,反而显得有些急躁地问石白,“有什么事?”
“李染只想见画上的人,所以你就不用去了!”
傅生微有疑惑,心下斟酌了半晌后决定暂时按捺住自己对画像之事的关切,望着夕阳中的湖光山色一阵后她想起来对石白道,“有件事我想问你!”
“青儿你直接问吧!”
傅生直视石白道,“你认识那张画上的人吗?”当时他见到那幅画的反应就和其余人不同,且他能够让闭门谢客的李染自食其言,和李染的关系显见非比寻常,既然如此,也许他知道些什么,故而她有此一问。
石白沉默了挺长时间,最后道了一声,“是!”
“他是什么人?”傅生接着追问。
石白微顿了一下,目光朝着湖光放远,幽幽叹息道,“算是一位故人。我年轻时候与他结识过,但他至今已有近二十年没有消息了,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石白语中不无叹惋,这让傅生更加在意了,再问,“那他是什么人?”
“已经是过去的人了,青儿何必要问?”石白注视着傅生,又问,“青儿难道对他很感兴趣?”
“只是好奇而已,毕竟……他和荆不夜长得太过相似!”傅生略犹豫了一下,终究再多问了一句,“你觉得荆不夜和他会有什么关系吗?”
“这……我也不知道,或许有关系,或许没有关系!”
无论石白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会说了,她自不强求。
傅生不再多言,远望着湖光渐渐沉静……
“青儿——”好一阵后,石白忽唤了一声,敛目注视她道,“青儿,你答应过我,会尽快脱身和我离开。”
“是。”她做出的承诺她一定会履行,她的预计是至少等和荆不夜一起从李染那里弄清楚那两个画中人的来历之后……
“好,那接下来你只需相信我就好,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什么?”傅生一时没能追上石白的意思。他如此说那他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他是否有显得有些过于急切?
“余下的你不用多费心,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傅生沉思了半晌,终于应了一声,“好!”她就看看他要怎么做吧。
石白等来这一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傅生不由得望了石白一眼,垂下眼微微一笑,往石白怀里轻靠去。
石白身体微僵,“青儿?”
“这里的风有点冷!”傅生轻声喃道。
“……嗯!”石白有些迟钝,反应过来后很快解了白斗篷给傅生披上。
傅生抬手压住身上的白袍,浅笑道了声,“谢谢!”
“不用!”石白抬起手臂轻揽住了傅生,“青儿,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嗯。”石白待她的好似乎是真心,但她亲近他时他的反应并不怎么娴熟。
夕阳没入西山,湖面一片平静倒映入依稀灯火点亮……
天色暗了下来,傅生觉得稍微有些晚了,还不知荆不夜他们的情况,不由得想要问石白,还未开口,忽一阵逆风而来,傅生抬眼望去,看到一个黑影越过围墙而出,掠过她和石白的头顶如一条弧线极坠飞向了断崖……
“什么人?”傅生便要出手——
“青儿!”石白抓住傅生的手阻拦了她,“不要轻举妄动!先弄清楚!”
黑影噗咚落入了湖水之中,傅生想出手也来不及了,回头正要问石白,忽然身后墙内传来高喊。
“抓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跑掉!”
“怎么了?”傅生正疑惑,忽然两个身影跃了出来,正是荆不夜和卫道。
发生什么了?联想之前的黑衣人,傅生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