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呛得咳嗽一阵之后,经不住的求饶:“波哥,还钱的事好商量,千万别杀我啊。”
胡波将铁锹往沙里一插:“怎么个商量法?”
小黑的心志早在赌场上磨没了,此刻只想着能逃出命来:“波哥,我还有套房子,就抵给你还债吧,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哦,”胡波装作不清楚底细的样子:“房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要是敢骗我,我还是一样将你拉回来活埋。”
小黑不住点头求饶:“不会的,不会的。”
兄弟们将小黑拉出来,那叫一个狼狈。浑身上下都湿透,身上到处都粘着青沙,冻得瑟瑟发抖。
刘伟稍稍动了些恻隐之心,不过事不关己,还是看看就好。
强子从车上拿出两个蛇皮袋来给小黑套上,押着他上车,随即便往他说的地址而去。
车子开到城郊结合的地方,路两旁都是杂物,不远处一排参差不齐的自建房,一副落后的样子。
在小黑的指引下,一行人停车后来到一栋楼前。
楼道黑漆漆的,强子走在前面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爬了几层,胡波气喘吁吁的问小黑:“还有几楼呢?”
小黑难堪的回到:“在七楼上。”
“去尼玛的,总共才七楼,你住最上面?这房子值个什么钱?”
小黑生怕胡波觉得房子价值不够,忙解释到:“波哥,现在到处的房子都在涨价,就算是七楼,也不妨碍他增值的。”
胡波轻轻踢了他的屁股一脚:“走你的,废话这么多。”
领头的强子停下了脚步,几人都弓着腰喘气,喘过后小黑拿出钥匙哆哆嗦嗦的开门。
开了门,小黑率先进门开灯。
灯光有些昏暗,刘伟看了看,竟然用的是灯泡。
跟着进门,刘伟四处扫了扫,这是个什么样的房子啊。
地上是上个世纪末就很少见到的地板胶,而且仅仅只有客厅才有,房间里都是水泥地板,堆着厚厚的灰尘。
天上横七竖八吊着些电线,现浇楼板的模板印清晰可见;墙壁上看样子是用石灰水滚了一下,砖与砖之间的灰缝都没盖住。
最刺眼的是客厅里挂着的两个遗像,看样子应该是小黑的爹妈。
遗像下的供桌,是一张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桌子,抽屉缺了好几个洞,断了一条腿,用砖块垫着。
除此之外,也就房间里还有一张堆得乱七八糟的床了。
几个大窗口连窗户都没有,只用破床单订着,更别提防盗网了。当然,这房子里也没什么可盗的。
前几天听杨海森说卖家产,毕竟耳听为虚。今天真实见证了省里最早的一批万元户、十大杰出青年落败的样子,不得不让刘伟感慨,赌博确实害人。
胡波就没这么多想法了,他只关心他的钱。看过房子之后他说到:“房产证拿出来啊,不然怎么证明是你的房子?”
小黑有些为难:“波哥,这是小产权房,没有房产证的,不过我敢赌咒发誓,这绝对是我的房子。不然我怎么会有钥匙?”
胡波摇摇头:“这万一要是你租的呢?你得找个人担保,证明这房子就是你的,不然我们还是回江边吧。”
一说回到江边,小黑吓破了胆:“波哥,波哥,我给人打电话,让他过来担保这房子就是我的。”
“妈的,刚刚你打电话根本没人接,你哄谁呢?”
“波哥,波哥,我发信息,发信息,他看到信息肯定会来的。”
强子把之前缴了的手机还给小黑,小黑哆嗦着编辑信息发了出去。
没等两分钟,手机便响了,强子看了看说到:“波哥,你坐一会儿,担保人马上就到。”
房子里连个安心坐的地方都没有,几个人只好挤在小黑一股怪味的床上坐着抽烟。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声响,小黑欣喜的起身侧耳听了听,似乎有人在上楼。
外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强子押着小黑去开门。门还未全开,只见四个中年男女冲了进来。
他们高度警惕的望着胡波刘伟一行,用很不友善的语气问到:“你们是谁?”
小黑忙过来介绍:“波哥,他们是我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都是我请来做担保人的。”
“你们是放高利贷的吧。”看来这场面他们经历过很多,大姐夫开口到:“什么担保人不担保人的,我们不懂,也不掺和。”
说到这里又指了指小黑:“我们早就和这个人断绝了关系,你们要收贷款直接找他就是了,与我们丝毫不沾边。要不是他说要卖房子,我们根本不会过来。”
听到这话,胡波瞪了小黑一眼。小黑身子一缩,随即又站直了冲到姐夫面前:“没说要你们帮我还钱。只是我要卖房子,没有房产证,所以让你们来做个担保而已。”
大姐夫眼珠一翻:“你卖哪个房子?这个么?你有资格卖么?这房子是我们几个连襟花钱买的,你凭什么卖?”
小黑腰杆一挺:“这房子是我爹妈的,爹妈死了,我是独子,理所当然继承这个遗产。”
大姐夫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这个房子虽然没有房产证,但是是有购房合同的。当时是我一手交钱签的这个合同。所以,这房子是我的。”
顿了下他看着胡波一行人到:“你们的债务纠纷,请自行处理。这里是私宅,不欢迎你们,如果你们还要滞留,我马上就报警。”
看来是失算了,地下赌场债务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真要闹起来,事后不管是弄残还是弄死小黑,对胡波都没有一点好处。他放高利贷为的是钱,并不为气。
胡波稍作考虑,只有从长计议。他对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一手抓住小黑的衣领:“跟我们走吧。”
看到这情形,小黑的两个姐姐闭着眼转过身去。
才被拖行两步,小黑突然站直身子,拼命挣开强子,转身冲进房间掀开被子拿了把刀出来对着他姐夫喝到:“妈的,这是我爸妈的房子,你想巧取豪夺?老子砍死你。”
说罢便作势要砍,小黑的两个姐姐忙扑过来哀嚎着拉住他。
大姐夫吓得后退一步,随即骂到:“你还算是个人么?只敢对家里人发狠,在外面咋不敢这样?”
小黑挥舞着刀说到:“你管不着,我只问你,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大姐夫扬了扬购房合同:“钱是我给的,合同是我签的,房子当然是我的。”
眼见形势不和谐,胡波出来说了句:“你们的家庭纠纷我不参与,”顿了下抓住小黑拿刀的手:“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不过处理完之后,不管是人跟我走,还是给钱,必须有个交代。”说罢便带着兄弟们退到了楼道口。
小黑可是再也不想尝到那种大冷天被埋在水坑的滋味了,他还得留着这条命翻本呢。
挥了几下刀子,两个姐姐抱得太紧,根本不能接近姐夫。他索性一把抓起大姐的头发,用刀比着大姐的喉咙:“我再问你一遍,这房子到底是谁的?”
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大姐一下子吓傻了,二姐慌忙给他跪下:“小祖宗,你不要乱来啊…”
大姐夫也慌神了:“你不要乱来,有事好商量。”
小黑抬起下巴,咬牙在大姐脖子上划了一下:“我就问你,房子是谁的。”
殷红的血慢慢流了出来,一下子吓到大姐夫,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好好,房子是你的,是你的。”
小黑拿刀指着大姐夫喝到:“把购房合同给我。”
大姐夫伸出拿着合同的手,和小黑还是有一点点距离:“先放开你姐姐。”
小黑再次用刀在大姐脖子上划了一下:“我叫你把合同给我。”
大姐夫也差点跪下,曲着膝摊手哀求到:“小祖宗,这房子不是我一个人买的,你二姐夫三姐夫也花钱了,让我商量一下他们好不好。”
小黑用刀指着大姐夫:“快点。”
大姐夫拉起一直叹气的二姐夫走到墙角,小声的说到:“我稳住他,你去报警吧。”
二姐夫叹了口气:“报警有什么用?他看似拿刀,不过家庭纠纷能关多久?要是他出来报复呢?更何况时间拖长了,大姐有个闪失怎么办?”
沉默一会,大姐夫问到:“你跟老三打过电话没有?他是什么意见?”
二姐夫苦笑一声:“老三说不管这个事,随我们怎么处理,他们两口子早就当做没有这个弟弟了。”
大姐夫深呼吸一下:“照你这么说,只有把这个房子给他还债了?”
二姐夫再次苦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高利贷都是跗骨之蛆,根本摆脱不了,你只怨有这么个小舅子。不如狠心将房子卖了,以后和他再无牵扯,随他是生是死吧。”
大姐夫沉默了,二姐夫接着说到:“我是真受不了这个折磨,也不指望他会改,只希望他无家可归之后快点冻死饿死,我情愿花钱葬他。”
虽然他们说的很小声,但是仅仅只一门之隔,外面的胡波听得一清二楚,看来房子有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