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御花园:
春暖花开时候,衣着盛装的公主端坐在怒放的梨花树林下,对花独酌,眉宇间浸透了欲说还休的哀怨和愁苦。雪白色的花海簇拥下,婢女们轻移莲步,送来一盘盘珍馐美馔。肉食方面,除了龙肝凤胆,无论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还是陆上走的,都在御膳房的大厨手中化作一碟碟引人垂涎欲滴的美味;素食方面,则更为丰盛,什么兰蕙熏肴,椒桂沁酒,什么玫瑰蒸糕,藤萝作饼,什么闻所未闻的食材都被做成了浓艳腴腻,芬芳清冽的佳肴,使人食指大动。
若是寻常,琴心公主一定迫不及待的扬起那对象牙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可今天,她只是不住的吃酒,绣眉婉转,恰如心口作痛的古人西施,惹人爱怜。
她是受约来此的——她的未婚夫,未来郑国的皇帝。
其实,长孙家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狼狈的吃相,还不等假惺惺的礼让三分,便已经开始在禁宫发号施令了。清晨,当公主尚且沉睡不醒的时候,粗鲁的卫兵便冲到公主的寝宫,传达了长孙孝霁的军令:“公子请殿下移步御花园,有要事相商。”
呵!御花园呐,天子的禁脔!可长孙家竟然可以横行无忌?
在皇帝的后宫之中泡着皇帝的女儿,想必,他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睡眼惺忪的琴心公主不敢推脱,她早早来到御花园等候,但是那个现如今一手遮天的男人却是足足凉了他两个时辰!
透过层层梨花林,长孙孝霁看到了苦苦等候自己的琴心公主,那一刻,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样一种心情。曾经那个要毕恭毕敬对待的女人,曾经那个任性起来对自己拳打脚踢的女人,曾经那个贵为金枝玉叶的女人!她。。。就要被自己征服了!是的,长孙孝霁眼中闪烁着某种正常男人的狂热,一种靠下半身思考的狂热。
但更多的却是躲躲闪闪的愧疚!
“长大以后的你还会不会脸红?”
“大概不会了吧?毕竟,大人们总归是脸皮蛮厚的。”
“呷!敢背后说人坏话,看我不告诉父皇。”
“啊,别,我错了。。。”
“哈哈,你果然又脸红了。”
。。。。。。
长孙孝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脸庞,又脸红吗?大概是吧。
男人金盔银甲的走到女人面前,他伸过手想要抚摸后者粉嫩的脸颊,但是女人偏过头,拒绝了。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强求。他坐到了女人对面,轻抿了一口米酒,道:“别怪我,毕竟,把你娶回家做新娘,一直以来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所以,请求你不要怪我手段卑鄙。”
女人煽动长长的睫毛,美丽的黑瞳蒙上了一层水雾。
“谋权篡位。。。也是你梦寐以求的?颠覆我的国。。。也是你一直的追求?践踏一位公主的自尊,让她苦等你两个时辰。。。也是你乐意为之?”
“抱歉,身在局中,我。。。情非得已!”
男人解下身后猩红的战袍,道:“百官已经在劝陛下退位了,你放心,只要以后陛下中规中矩的待在他的封地之中,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的。”
“呵!还真是隆恩浩荡,民女谢恩。。。”
“你别这样!若是恨我,大可冲上来将我揍个鼻青脸肿;若是恼我,大可痛哭出来,别这么折磨自己,行吗?”长孙孝霁目露忧伤之色。
女人倔强的咬破了自己的唇角:“你准备怎么处置我那些兄长?”
闻言,长孙孝霁一时语塞,言辞闪烁。
王者间的角逐,就像草原上的雄狮争霸,当新的狮王赶走了旧的王,为了防止旧王朝的复僻,和新王朝的稳固,新王的当务之急,必然是把旧王留在狮群里的种子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帝王之间的龌龊也是大同小异。
“我自有安排。”
男人低下了头,言辞含糊。
得到答案的这一刻,公主死心了,她泪流满面,“你再也不是我儿时那个值得依靠的忠武哥了。”男人临行前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狂风骤雨,男人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铁石心肠。可当直面女人最软弱的那一面时,他还是忍不住犹豫,踌躇,然后破绽百出。
公主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留下一抹粉红色的胭脂。“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嫁给自己的仇人吗?”
仇人!
长孙孝霁眸光一颤,心如刀绞。
原来自从跨出那一步开始,你我便已经分道扬镳了不成?
儿时两小绕木床,
囡为金枝郎公卿。
本应是天作之合,
怎奈何天倾地彻。
权臣之子同帝王之女。。。哼哼哼~哈哈哈~真是莫大的讽刺!长孙孝霁目光成赤,咬牙切齿。
“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公主殿下站起身来,“我已命公孙龙图去成风郡了。。。”
这一句话,无疑于晴天霹雳!
长孙孝霁瞪大了眼眸,愤恨的喝道:“阿木!”
“你果然还和他保持着往来!”男人勃然大怒,“好啊,都来好了!我有百万大军,任他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奈我何?”
琴心公主的红唇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的确不能把你怎样,但是他却可以带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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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京,是益州最大的都市,位于天府之国的东北,扼守长江天险,依靠着崇山峻岭,易守难攻。“自古蜀地便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踏马走入镐京,望着街道两旁繁华的商铺,阿木心生感慨。
公孙龙图笑道:“在怎么如何锦绣繁华又怎样?阿木大哥,对别人而言,这繁盛的京都的确是个绝好的去处,可对你而言,却是九死一生之地,还望多加小心。”
阿木根本没有理会公孙龙图的好言相劝,此刻,他微眯起眼眸,感受着心底澎湃的战意以及逐渐沸腾的热血!果然,孤心虽已死,可鲜血尚未冷却。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
良久,阿木没来由的一阵怪笑,“一种天翻地覆的预感!只是不知,在这场铁和血的席卷下,谁会尸骨无存,谁又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