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剑落,转眼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十招之多。
穆尔轻喘着气站在原地,未带感情的紫色眸子死死的盯住眼前的柯尔察德。
这个人,他很强。绝对是比杰特还要强悍的存在,应该最少也达到大剑士的程度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按常理来说,是怎么都不可能取胜的。可是……
穆尔握紧了手中的黑剑,视线无意中飘移,撞上了延默望来的目光。
……是来,加油的吗?也对啊,我也是为了……
视线又凝了凝,右脚轻点,穆尔又向柯尔察德的方向攻了过去。
比试台上的过招让人眼花缭乱。延默用光明术给眼睛辅助了才勉强能跟上两人的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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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两人的过招的确十分精彩,可是只要是稍微剑术比他们高强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来此刻的确是穆尔处于败势了。
剑速始终未减,只是柯尔察德在和穆尔过招时脸上始终带着那抹微笑,就像是在逗着对方一样出招。
“看来今年来了一个不得了的料子呢。”柯尔察德一边沉静的阻挡着穆尔剑势,一边微笑的说着,“让我看看,奇怪。这可是骑士的剑路啊,小子你走的是骑士的强攻路线么?”
“与你无关。”
看着对方在抵挡的时候还能做出那么轻松的样子,穆尔微皱眉头一个转身又重重的往柯尔察德的要害砍下去。
“我可是要将成为你的老师的,老师就应该关心学生嘛。”
一个侧身躲过穆尔的竖砍,柯尔察德也开始了攻势。柯尔察德手上拿的是最基础的银白色普通骑士剑,相对于穆尔手上的黑剑显然是有很大劣势的,但在柯尔察德的挥舞之下竟未显出一点落差。
“来让老师告诉你吧,怎么去用好真正的剑。骑士之路,最主要的就是强势。而你的剑势显得还是太过柔和了,真正的剑啊,因该是这样用的。”
银剑猛然下落,柯尔察德的招式瞬间变的猛烈起来,招招直取穆尔要害之处,看起来丝毫不留活路。穆尔发现柯尔察德突然转变攻势也是做足了准备,但也还是被柯尔察德的攻势被击退好几步。
“我的剑路,我自己选择,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尽管处于下风,但穆尔神色仍然是泛着冷芒,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此刻站在这个比试台上延默就能感觉到他今后的道路会艰难成什么样子。他会经历背叛,会经历失去,会经历各种磨难。
但那是他的命运,而他的职责。
是要破坏它...
真残忍啊。
?!
给予了对方温暖,却在对方最无助的时候就离去。
可笑,我何时曾给过他温暖?而他又怎么会需要我。
你确定吗?
…………
微微皱眉,延默对不明白为何脑中会突然发出这些声音,但现在也是无暇去理睬了。
刚刚【狄兰尔特】会不会是太紧张机器出现故障了?就算是柯尔察德真的下手狠些最多也就打伤穆尔而已,并不会说会处于频临死亡状态下而爆发魔性啊。毕竟柯尔察德可是老师,就算现在看起来下手狠点也只是为了指点穆尔,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停下来的。
那么,【狄兰尔特】到底是……?
【飒—!】
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支箭矢在人群中炸开,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下炸裂的余波还震伤了几名新生。
“敌,敌袭!是左岸学校的人!”
人群中有人大喊起来,顿时整个场面都乱透了。延默还一时呆住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无数箭矢从空中落下,每支箭都对准了一个学生。
台上的穆尔和柯尔察德自然也未能幸免。
“该死!我就知道绝对不会安稳,这次居然晚来了吗。”柯尓察德有些愤怒的大叫着转过身躲过了射过来的一支箭矢然后向台下大吼,“全体学员给我躲到教学楼里面去!快,否则死伤学院不会负责!”
吼完后柯尓察德又大骂一声“艹蛋”用剑挡下悉数射来的细箭,起初细箭还不是很多,但慢慢的细箭竟如雨水办落了下来,难以抵挡。
柯尔察德和穆尔在箭矢落下的瞬间就停止了打斗,两人各自迅速地从比试台上跳了下来,向教学楼的方向冲去。
延默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直到穆尔的声音已经到了耳畔,延默似乎才发觉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似乎是应该考虑一下逃跑的事情,整个身体已经失重后被身前的人整个抱在身上。
“咦?呜嗷嗷嗷嗷嗷!”
再次反应过来时,延默发现自己已经是整个趴在穆尔身上了,而正对着他的,正是如水般的箭矢。
因为方才延默的片刻迟疑,两人此刻都跑在众人的后方。延默虽然感觉自己比穆尔还要高还要年长居然被比自己还要小的穆尔抱在身上真是可羞耻好想捂脸跑走可是现在的情况也不由得他想这个了。
面对着箭林,延默感觉自己也是满心塞的,前些时间才因为触碰了侏儒的机关被箭插过几个伤口,此刻又免不了被箭矢在身上穿洞了。
因为是武术比试,一般都要在露天场合下举行,因此离教学楼也是有个两三百米的距离的。
对武术生来讲,两三百米的距离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在需要护住自身又要向前加速跑,那就悲剧了。
延默还好些,他迅速的给穆尔加了个风术,又在箭雨来临之前尽量给两人加了光盾术,总的来说还是比其他盲目跑的学生好些。在奔跑途中,延默也是见到了好几个因奔跑不及而被射死的学生了。
这是该有……多残忍。
延默忍不住捂住眼睛,不想再去看死去的学生的惨状。
虽说现在飞来的箭矢并没有如侏儒洞穴里面的细箭那么强势,但是看着光盾慢慢的开裂,延默表示这种感觉让他更心塞了。
离教学楼还有一百米的时候,突然一面墙从空中落下,砸在了众人的前方。
没错!是一面墙!
谁能想到在逃命过程中眼前会突然出现障碍物?就连延默都被惊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柯尔察德身为老师此刻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当真是相当不负责。
光盾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延默咬咬牙,加强了光术的输出。
才不想死在这里!该死,这种情况下不会是主角侥幸生还配角全部领便当的节奏吧?!
该死该死该死他才不要这样。他可是神的继承者,虽然那个神从来不负责没有想过要保护他的继承人。可是……
光盾抵挡不住了。
【蠢才!你是想让吾的身体受到重创吗!够了让开!让吾承接身体控制权!】
诶?!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虽是这样想着,可是延默却来不及再想太多,头脑就突然变的昏沉起来。不过多时,意识便消失了。
【嗯,禁制何时被……但总之,身体先由吾来掌管吧。】
——————
穆尔发觉怀中的延默脸色突然变的苍白了起来,清秀的眉头紧皱着,双唇紧抿着泛着微微的苍白色,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虽有些担心延默此时的异状,但由于此刻的状况也不好停下来提延默检查。于是穆尔只好低声询问一句延默此刻的状况。但延默没有回答,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要不是,没有力量的话。
穆尔有些懊恼的咬了咬牙齿,看着眼前的墙面无计可施。
光盾就快要破碎开来了,身后的箭矢还在不断的飞来。眼前的道路已经被封闭想要回头去找另一个躲避点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现在根本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要死在这里了吗?跟他一起……可是
我……
突然怀中一阵推力袭来,延默睁开眼睛,从穆尔的怀中挣脱开来。
就在同一瞬间,光盾破碎,无数箭矢迎面而来。
“延默”唇角微挑,咒语未念右手一挥眼前便又多出两道屏障将两人所处之处围将起来。箭矢撞击到光障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光障却不象之前那般龟裂开来。
右手触上眼前的光障,光障上传来的触感让穆尔感觉似乎是比之前所用的光障术法的确是要高级许多,其厚度都起码要比之前的要厚上两三倍。
可是他是怎么在瞬间内施展出比之前还要高级的术法的,明明之前还需要念咒辅助……
穆尔疑惑的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延默,瞬间敏锐的发觉了延默与往常的不同。
眼睛是,金色,的?
“延默?你怎么……”
【注意汝与吾说话的语气。】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浓厚的不满之意,“延默”快速的打断了穆尔的言语,不断向四周张望着。最后,“延默”收回扫视的视线,将目光定格在穆尔的身上。
穆尔此刻显然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延默的语气和态度突然转换完全不像是往常那般温文。如今倒是多出一份高傲与不屑的气息,让人难以一时判断过来。
【哼,只是这种情况就竟然将吾从沉睡中唤醒过来。(魂识)还真是孱弱啊。话说吾好像在之前见过汝?汝身上总有一阵吾很不喜欢的味道啊。】
“延默”眯着金色的眸子打量着穆尔,完全无视了此刻外界的情况。在穆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延默”突然伸手将穆尔制住,凑过鼻子去闻了闻穆尔脖子处的味道。
脖子处传来被毛发磨蹭过后的痒痒的感觉,穆尔有些不适地向后退了一步。也正在这时,“延默”也将穆尔推开来。
【熟悉的讨厌的味道,但因为封印太多吾竟然一时分辨不出来了。】
“封印?”
穆尔有些疑惑的问出声来,结果招致“延默”又一声不满的呵斥,【吾何时让汝说话了!】
“你…!”
此时的“延默”脾性太过恶劣,穆尔心里莫名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凭着这种诡异的直觉,他感觉自己突然开始恼怒起来。
“你,不是延默。你是谁。”
【嚯,我当然不可能是那个弱气的家伙。我只不过是“死了”导致被封印起来了而已。等我突破封印后,这副身体便不再受他控制了。也只有那个“魂识”那个家伙才会这样运用这个躯体。还居然差点要使这个躯体收到重伤,当真是不让吾放心……】
“那么就滚出去。”穆尔突然高声打断了“延默”的话,“不是他的话,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延默”似乎是被穆尔的语气给惹恼了,但却未显出恼色,反而笑了起来。
眼前的黑发少年严重带着及其愤怒的表情,右手执起剑直指着他的喉间,仿佛自己真的要是不这么做他随时就会杀掉自己一般。
【我要是不呢?】
“延默”微笑着伸出手在穆尔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赤手抓住了指在自己喉间的黑剑,锋利的黑剑轻易地就割破了延默手上的肌肤,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在剑身上。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小家伙。我的身份现在还不方便让你知道,但是,玩这个游戏的权力,我还是有的。】
【就赌上这副身体,我们来玩一个长久的游戏。】
【我突破这个鬼封印获得所有的记忆最少要十年,在这十年里,我也许会不间断的出来几次。如果在我出来这几次,你有能力打败我的话,我就将这副身体馈赠与“魂识”】
【但若在我突破封印前,你还没强大到我满意的程度,我就慢慢的抹除他的记忆,直至我突破封印那天。】
【我就抹除他存在过的痕迹,我说到做到。】
“好。”
紫色的眸子微敛,穆尔将黑剑垂下,不再去看黑剑上流动的暗色血液。压抑住因为血液气息而发出的奇怪反应。
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况且,若是在今后自己都没有强大的力量的话,那么又能用什么来保护延默?
没有力量这是要比死了还要难受的事。穆尔的拳头紧了紧。
【那么,现在吾托付于你一个重要…】
就在“延默”话未断时,又一声破空声传来,威力之大居然“延默”重新布置的光盾给破开,破碎的光元素散发在空中,洒落在延默黑色的发上。破开光盾后的箭也失去了威力掉落在地上。
【该死的!是谁敢胆刺杀吾!】
被打断了的“延默”显得十分生气,淡金色眸子中像是什么东西燃烧了一般。他将脖子上的项链一扯,原本如钥匙扣大小的小剑瞬间变成适手的大小。
在一旁的穆尔有些惊讶。
项链的事情,穆尔连延默都没有告诉,这个家伙居然一从他的身体里出来就知道了这柄剑的使用方法。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但也正因如此,才可以使自己更有动力变强不是吗。穆尔在心里默默这样说着。
又是一支箭矢从一旁的草丛中射出,延默眸色一闪,敏锐的挡下那只箭,并强势的从箭中间将箭矢劈成两半。
【出来,吾看见你了。】
“延默”向草丛的方向大喝一声,穆尔才惊觉似乎有箭矢从草丛中飞射出来。
何等敏锐的观察力!竟然连他也并未发觉那只箭的情况下“延默”就已经破开了攻势并发觉那人的方位了。穆尔随着“延默”的视线望去,发觉是草丛旁边一颗翠绿的树。在到处崩坏的场景中,翠色的树显得相当突兀。
这么明显的失误,是因为太紧张而忽略了吗。
“居然在两个小毛孩面前暴露了,真无聊。”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树后传来,随后树木开始扭曲,一个小孩摸样的精灵从原本树的地方走出来。
“精灵?”延默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汝等不好好待在精灵界跑到人界是为何?”
“呵,看起来你不像是人类啊。人类没有金色的瞳孔。”
精灵没有立刻回答延默的问题,倒是认真地开始打量起延默来。“我的名字叫萨尔淇,是经他人花重金聘来的【打手】,虽然说是这样,但是我的目标也只有人类而已,如果你不是人类我可以放你一马并保你出去,毕竟我并不想伤害异族。”
“为何要伤害人族?未经下挑战书公然大肆杀害人族,你不怕因为触犯九界条约而被天族惩罚吗?”
“延默”在萨尔淇打量的眼神下目光显得更加冰冷,金色的目光似是能冻伤人。
“伤害人族?现在人族已经变成众矢之的了,就算我伤害人族天族也不会去管的。你难道要偏袒人族吗!难道你不知道如今人族引起的大乱?如今人族意欲盗取八界之器称霸“”的事情应该已经是异族所周知的事情了才对?就连我们精灵族的刚出生不久的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吗?”精灵小孩一脸惊讶的样子,像是觉得世界上本不应该出现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一样。
“延默”脸上浮现出一股茫然之色。
“我,很久都没有回族群去了,离开那里太久了,我只是刚刚醒过来而已。”
良久,他才缓慢的说道,像是在说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萨尔淇脸上的奇怪之色更甚,随后他又说道,“那你总该知道天族前阵子的大乱吧?因为天族圣子消失那件事,现在天族要重新挑选圣子。不过天族都好像很开心呢?因为之前那个圣子喜怒无常的似乎很讨人厌。不过新的天族圣子可能是没有以前那个那么厉害了,毕竟……嗯,那个秘闻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也不好跟你说。”
手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了,“延默”感觉自己明明没有多少关于自己的回忆,但是听完萨尔淇的话后总有一种莫名窒息的感觉。
天族重新挑选圣子,天族人员很高兴,这些又关他什么事?
他只不过是一个……只不过是一个……不对,他是谁?
一个寄居在不知名身体里的游魂?他死了不是吗?
脑子里发出怪异的嗡鸣声,“延默”突然感觉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
精灵像是说上瘾了一般的继续说着,“还有听说天族的圣子挑选打算直接内定诶,内定的那个人的名字……”
未等萨尔淇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延默突然变的狂躁起来大吼着打断了精灵的语句。
“不要再说了!听到没有!不要再说下去了!”
萨尔淇也是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粉嫩的正太脸上出现了一抹晕红。身为打手居然还和敌对方的学生聊起了家常还真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但是因为对方不是人族,所以应该,没关系吧?萨尔淇默默的在内心里安慰自己。
被无视了很久的穆尔紫色的眸子视线一直都在延默身上。
所以延默脸上出现的细微的变动他发觉了。
那是一种隐忍着强烈痛苦的神情。
很痛吗?
穆尔无声的说着,像是在说他,又像是在说自己。
到底在忍耐着什么样的痛苦呢?一直都在忍受吗?还是只是此时此刻?之前为什么就一直没有发觉他忍受的表情呢?
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神色啊?
紫色的眸子又暗下来了,像一滩暗色的深湖。
得到他得到他得到他。
得到他得到他得到他得到他!
这种声音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旋着,然而穆尔出奇的也是第一次地没有抗拒。
那就去得到他好了。
喂,恶魔啊,我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才愿意把力量交给我?
喂,恶魔啊,我已经再下定好决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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