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二更。
倒不是顾老太太有意包庇、纵容苗微，而是这府里，早晚是苗氏掌家。顾大太太虽说是长子长媳，可到底年纪大了，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顾铭因虽是长孙，可太过文弱，难以撑起整个顾家。
哪怕他娶了妻子过门，也断没有府里孙媳掌管中馈，外头由叔父奔波的道理。
所以哪怕顾大太太不满意，这个家也迟早得交给苗氏。
顾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在明着暗着观察苗微，能力暂时瞧不出来，毕竟时日短，她看的是苗微的品行。
苗微说话直不是什么毛病，性子拗也不是大问题，只要她心善且心正。
还好，苗微没让她失望，从她对待顾五太太，如今又看她对待顾铭庶，可见她并未存着坏心，连私心都少，好似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只除了顾尘安和她的一双儿女。
顾老太太并没多说，连顾五太太都没劝。
她早就觉得顾五太太行事太过极端，可儿子没了，她膝下空虚，也不过是能哄就哄。以前顾铭庶年纪小，胡乱凑合也还行，如今他可十三了。
既然顾五太太没想着把他弄死，顾家就不能不把他当人养，早晚得给他说亲，难道要告诉外人顾府里突然冒出个顾铭庶，连前因后果都不提？
一旦提起，他是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玩意，外人必然要笑话顾家养儿无方。
顾老太太吩咐顾嬷嬷：“你明儿去挑两个小厮，交给铭庶那孩子。”
他要是有心气，那就好好接了，要是没心气，自己也就权当好心成了驴肝肺。
顾嬷嬷也是人精，这么多年了，对于顾老太太的心思是相当了解，她没急着点头应下，而是委婉的道：“要不然，把这事交给九太太？”
顾老太太闭着眼没说话。
顾嬷嬷是真心替她考虑，可她并不是怕什么。以前是因为顾尘安始终不肯娶，她不敢把希望和责任放到他肩上，因此只能稀里糊涂的维持着“家和万事兴”。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平衡的，她强了，媳妇们就弱，她弱了，媳妇们就强，就因为当初觉得对顾五太太有所亏欠，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由着她压着顾铭庶。
可那也是个糊涂的，到如今了也没个明朗清晰的道道儿，白白把顾铭庶混养了这么多年。
好在那孩子还不是个废物到家的，只要他敢争取，哪怕真像个狼崽子掉头对顾家露出獠牙呢，顾家宁可被他咬下一大半去，也不枉他骨子里流的是顾家的血。
只要是对顾家儿孙好的，顾老太太都领她的情，苗氏更是如此。所以顾老太太不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头上，让她做这个得罪妯娌的恶人。
睁开眼，顾老太太道：“不过两个下人罢了，还用不着苗氏出手，你且等着吧，以后还有的是人情得她卖呢。”
顾铭庶先要一只狗，不，还没要到手，他先扒上一只狗，以后就得扒上别的东西，怎么说他也十三了，怕是连字都不识得几个。
这府里，没谁再肯单独请个先生教授，只有小小。
他比小小大十岁，又是堂兄妹，怎么也论不到男女大防上，所以两人一起读书识字正好。这话要是提出来，顾五太太不定怎么闹呢。
要论不怕，也就苗氏这样无知无畏的人敢和顾五太太对着干了。
小小跑得一身的汗，苗微回去时正被人服侍着在大木盆里沐浴。小身子圆溜溜的，胳膊腿像白嫩的藕节。
见苗微回来了，兴奋的手舞足蹈：“哥哥喜欢黑豹，跟我一起跑，就是跑不快……”
那条小狼狗浑身都是黑色，没一点儿杂毛，常则宁又养得好，和小小商量之后给它起了个黑豹这么个霸气的名字。
苗微心道：那狗还小呢，不然你们怎么可能追得上？
不过顾铭庶连这么个小狗都追不上，可见他胖得有些过分了。
小小说着话已经被抱了出来，苗微亲自用干净的大巾帕把她裹住，抱到床上去，亲着她小脸蛋道：“娘的小小真香。”
小小痒得咯咯直笑，抓着苗微的手臂，躲闪着没说话。苗微替她换了衣裳，抱到被子里，道：“今天娘跟小小一起睡，好不好？”
人都是处得久了才有感情，小小自打苗微回来，在她有意无意的亲近下，与她格外亲密起来，此时见她这般讨好自己，当然忙不迭的说“好”。
小人儿家睡得快，熄了灯没多久就睡着了。苗微却一直攥着她的小手，了无睡意。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小小还太小，说了她也不明白。
苗微不是没恨过爹娘早早撇下自己，爹是遇上了歹人没办法，可娘呢？哪怕娘肯替自己考虑一分半分，也不会追随爹而去。
可人在那种时候，身不由己，命不由人，母亲也不是不替她考虑，不是将苗家万贯家财连同她都托付给了程家了么？
是她自己没把日子过好。
所以归根结底她只能恨自己软弱。
她不怕死，可她怕自己这一去再也回不来。
如果真的回不来，小小势必要重蹈她的覆辙。没娘的孩子，有个不能照拂她的爹，在顾家，她的日子哪怕锦衣玉食，可性子也只会越来越没底气，等到她长大了，又有着这样出众的相貌，怕是祸不是福。
苗微不求别的，就求小小能够坚强、勇敢，别像她那样逆来顺受，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再亲亲小小，天也要亮了，苗微起身，将洛妈妈叫到自己跟前，她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良久都不曾开口。
洛妈妈道：“太太不必担忧，奴婢不敢保证太太心想事成，但护得太太全身而退总是能的。”
苗微点点头，笑了笑道：“我自是信你的，不过仍然要交待你，万一我不能全身而退，我把小小就托付给你了。”
洛妈妈喉咙里一哽，跪下去道：“奴婢……”
“我不求她将来大富大贵，嫁得良人，我只盼她一生能凡事自己做主。还有安哥儿，他虽小，到底是顾家男丁，替我看着他一些，别长成个废物就好。”
洛妈妈嗓子里似塞了一团棉花，费尽力气才道：“……明白。”
ps：已经卡得飞起，所以我想结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