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是黑色的,我在其中走了许久许久,才知道这黑是无尽的。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有些熟悉。
“叶勒!”
接着是第二个——“叶勒!”
第三个——“小欢!”这声音……好像是妈妈,我的眼中莫名的流出泪来。
第四个——“小叶,小叶!”这好像是菲姐。
“流氓!”
“小哥儿?”
“死牛鼻子,你不要走!不要丢下老子!”
梦中惊醒,额头早已被汗水浸湿。
“你醒了?”这是个女子的声音,语调温柔,仿佛还带着一丝惊喜。
“嗯,谢谢。”他的声音却有些冷,甚至有些淡漠。
“想要吃点什么吗?你已经七天没吃饭了!”女孩提醒道。
“不必!”
“你要去哪?要拿什么我帮你去!”女孩见他起身下床,不由连忙劝阻道。
“跟着就是。”
他这话实在有些不近人情,她想要说些什么,被他身上的那股淡漠所摄,竟是开不得口,只得低头生着闷气,在后面跟着。
“叶兄?你醒了?”才走出房间不远,迎面便遇见一个店小二打扮的少年,瞧见是他,也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你可以回去了,莫要让苏瑶知道我还活着,该让她知道是,我自会告知!有劳!”
小年被他这话说的一愣,只觉得这家伙脑子不会是烧坏了吧?当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嘴里关心道:“叶兄你没事吧?”
他不然不避,任由对方摸着自己,淡淡道:“我没事,只是没功夫与你多说!”说着便不再理会那人,在对方一脸错愕的表情下,举步离开了宅子。
“竟是还在津门?可有马?”他歪头向女孩问道。
“有的!”她说着从马厩里牵来两匹,他见了,点点头,翻身上马,向北而去。
“喂!那马是我的!”少年从宅子里追了出来,忙的喊道,可惜并没人搭理。
“叶勒,你真的没事?”两人一路行去,女孩忍不住问道。
“我叫叶白。”
“叶白?你几时改的名字?”女孩以为他是因为那日之事受了刺激,当即伸手掩住小嘴,不再多问。
一连数日,女孩越走越是好奇。他不但对于道士的死活,以及那日之后发生的事只字不问,甚至话都未曾跟她说过几句。
如此安静,与她初见时的那个叶勒简直换了个人,只是他身上的那股淡淡清冷,让这个男子的身上,仿佛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叫人忍不住生出探奇之心。
终于来到辽东,见到黄冠子,他也只与他说了一句:“带上人,跟我去蜀中蓉城!”
蓉城的春,燕草如丝,古道茵茵,只是这日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琵琶喧闹,笛声嘈杂。不过听久了也便觉得这曲子的确欢快,叫沿途的路人有些竟是忍不住随之伴舞。
“叶兄,乐悠然来的可还不慢否?”这群不速之客,追上了前面的行路之人,后队当中身着白底绣莲花的公子,拱手招呼道。
“事情办妥,才算不慢!”
乐悠然见他如此说话当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如此尖酸,却有几分道士的味道了!”
“叶白只是叶白。”
乐悠然再是一愣,这次却是不知如何去接了。还是一便的绿袍向他使了个眼色。假大夫当即会意,颔首道:“幸不辱命,蓉城的头号当铺昌隆当,已经顶下来了。”
“好,三月后,还你座蓉城!”
“叶兄想干嘛?”乐悠然对他所说的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好奇他意欲何为。
“教一个人什么叫驱虎吞狼!”
“啊?”
才入了蓉城,叶白便给所有人放了假,这蓉城古都,虽不似金陵繁华,不若长安恢弘,不比燕京庄严,不及洛阳气象,但幽静恬淡之美,可为众都之最。却是一处值得游览赏玩的极妙之所!
众人皆是尽数散去,唯有绿袍像个小跟班似的,依旧随在了他的身后。这些时日,不管去哪她都这般跟着,两人这般样子,倒像是她是那才入三刀的江湖雏儿,他才是那大洪荒。
“姑娘也可以回去了!”
“啊?”绿袍被他这突入而来的一句弄的一惊,一双绝美的眸子里,竟有几分惊慌的神色。
“姑娘心中的亏欠,至此便算还完了,从此你我两清,你与苏瑶的那份,也一并清了。”
这绝对是这一个多月里,他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只是在她心里仿佛坠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支吾了许久,竟是说不出一句整话。
“姑娘若是不肯走,留下给我做媳妇也是极好的。”
“你!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绿袍见他出言轻浮,当即是又羞又恼。虽说她绝对是天底下被求亲最多的女子,可是像他这样视同儿戏般的调戏,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遇上。
“姑娘的品貌,莫说是叶白,便是去寺庙里抓个大德高僧来,也不敢说不会动心吧?”
叶白说的理直气壮,她却是再听不下去,把脚一跺,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见她负气而走,他的脸上竟是浮现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个神情,倒有几分神似那白袍郎。
青羊宫向南两里的一处空地前,叶白以额触地,安静的跪拜着。这一世,能叫他诚心敬仰的人并不多,可武侯绝对是当得起他一跪的,即使他大约是从来未曾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
这世间可贵的事情很多,却独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旌纛!蚍蜉撼大树,可贵,不自量!
绕过青羊宫,再向北便是宽窄巷子,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临街的店铺鳞次栉比,沿街小贩货郎,叫买叫卖,配上这游人如织,当真好不热闹。
叶白在一家卖汤饼的馆子前坐下,叫上了一大碗汤饼。如说这世间哪样美食叫法最多,那比是这汤饼无疑了。
此物于西域叫“曲曲”,到豫章唤“清汤”,在襄樊称“包面”,至川蜀名“抄手”,越岭南作“云吞”,而大部分的地方还是喜欢叫它“馄饨”。当然这“汤饼”是众多名称中,最古老的一种,此店能以其命名,可见其岁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