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定日子(1 / 1)

顾晏也想到了这点,有些担忧道:“在你恢复身份前,必须要想个办法,堵住赵沉香的嘴。一旦此事出现不可控的变数,后果不堪设想啊!”

“放心。我有分寸。”

江寒舟知道,林逸清曾经与苏晋北有过一段短暂的“合作”,就以那件事为突破点吧。

他又仔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不声不响地连夜出城,直奔边关。

翌日,顾晏就收到林逸清带来的消息——

赵沉香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多次刺杀,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而护送她的银面死士死的死,伤的伤,与尚在金陵时相比,早已不足为惧。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林逸清又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摇着八卦扇散着步,时不时还跟院里丫鬟讨论下金陵时兴的胭脂水粉,玩得不亦乐乎。

半夏手里拿着披风,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循着声音看过去,那秀气的柳眉微微拧起,她走到顾晏身边,低声道:“小姐,这两人也太随意了些。可需要奴婢去提醒提醒?”

顾晏往林逸清的方向看了看,不动声色道:“暂时不用。眼下在金陵,没那么多规矩,也没必要拘着大家。”

半夏哦了一声,似懂非懂道:“小姐是说,等到了京城,就要立规矩了吗?”

对此,顾晏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半夏实在是多虑了。

这些丫鬟,都是从楚王府那样规矩森严的官邸里出来的,不论是人品还是规矩,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相反,她们极有眼力,懂得何时该放松,何时该警惕。

这一切,都归功于楚王府的管家。

前世,她有幸见识到此人的驭下手段,对能拥有如此属下的楚王更是钦佩不已。

本以为,重来一辈子,这寡妇是当定了,大不了就把上辈子的路重走一遍。

却没想到,她也能拥有这时来运转的一切。

半夏却以为她不方便出手,是因为顾及着楚王的面子,小脸儿顿时皱起来。

只听她忧心忡忡道:“小姐,请恕奴婢多嘴。虽然王爷对您一片真心,但正如何姑娘所说的,咱们也要有自力更生的意识,争做这个时代的独立女性。”

“眼下当着您的面儿,这些丫鬟都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林神医打闹,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知道的人会说您对下人宽容,不知道的还会看轻您呢!”

“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去京城了。奴婢听说,那京城里的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必要时候,您还是要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来呀!”

自从半夏感染了疫病后,顾晏感觉耳朵都清静了不少。

如今再次听到这掏心挖肺的话语,她也颇为感慨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既然是从王府出来的人,规矩自然是不会差的。而且,就算是立威,也不需要现在就立。等到了京城,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半夏当即跺脚,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小姐!您不觉得,您对楚王有种莫名的信任?”

“有吗?”顾晏眨了眨眼,与她的忧心忡忡相比,更显无辜,“如果真的是这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半夏:“……”

她可以选择原地死亡吗?

敢情说了那么多,自家小姐只听进了与楚王有关的问题?

顾晏早已是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

直到此刻,半夏才发觉自己被耍了,气得原地跳脚,“小姐!奴婢好心好意为您着想,结果您倒好,直接笑话奴婢!奴婢还是去医馆帮林神医好了,也省得扰了您的清静。”

她作势要走,被顾晏拉住,一回头,双眼瞪得圆圆的,仿佛即将发怒的小兽。

顾晏轻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道:“你我一同长大,我又岂会不知你的担忧?只是,王爷不是世间普通的男子,不能以寻常标准来看待、甚至是衡量。”

“他对我好还是不好,我心里都有数儿的。不过,刚才那些话,可不能在外面说,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半夏自然不是真要生她的气,见她心中有决断,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这时,林逸清也与小丫头说完了话,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顾二小姐,最近感觉如何?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吧?”

顾晏:“林神医出手,自然没有什么大碍的。”

林逸清一怔,用扇子拍了拍掌心,有些不好意思道:“顾二小姐谬赞了。医者本分,医者本分而已……”

尽管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给顾晏把脉。

等确定她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写了好几个日子,“顾二小姐,江大爷临走前,特意让人去选了几个好日子,嘱咐我来问你的意见。你觉得,哪个时间大婚会好些?”

顾晏脸色羞赧道:“他怎么让你来问……”

“有什么问题吗?”林逸清跟个愣头青似的,不解道,“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这林逸清,平常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却这么傻呢?

顾晏没法说出心中的别扭,看了看那几个日子,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十一月初一”这几个字上。

“十一月初一吗?”林逸清注意到她的神色,若有所思道,“虽然这个日子临近年关,但也是个极好的日子……”

顾晏摇头,却指向“十月初十”,掷地有声道:“就这个日子好了。”

前世,她就是在十一月初一嫁入楚王府的。

再来一次,她却不想选择跟前世一样的日子。

不然,总有种同年同月同日赴生死的感觉。

“可是,那不就是下个月了吗?会不会有点赶?”半夏一脸纠结。

林逸清却很满意,仿佛担心她会反悔般,收回了那张纸,对半夏道:“半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顾二小姐特意选在下个月,足可说明她对这桩亲事很满意,想要嫁人的心很急切啊……”

羞了个无地自容的顾晏:“……”

半夏瞥了眼那张通红的脸,脆生生道:“林神医,小姐待嫁的心思急不急切,奴婢不知道;但你若是再说下去,奴婢觉得您可能要爬着离开了……”

没看到自家小姐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吗?

他是怎么敢当面打趣小姐的?

林逸清闻言,果真没敢再说什么,揣着那张宝贵的纸,起身告辞。

……

却说,赵沉香回京路上遭遇的一系列刺杀,早已被人快马加鞭地传回了东宫。

现太子赵辰羽得知银面死士被人屠戮,而自己的皇妹又昏迷不醒,当晚也顾不上太多,直接骑马去了公主府。

赵沉香是皇帝的掌上明珠,早早就在宫外立府,若无传召,已经很少入宫了。

此刻,暮色四合,公主府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赵辰羽从宫里带来了太医,正在给赵沉香诊治,瞧见太医脸色不算好,他便沉着脸问道:“太医,公主如何?为何还不醒来?”

太医收回手,起身,恭敬回道:“启禀太子殿下,公主遭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还能有一口气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下官也不敢说,公主何时会醒来……”

“你这是何意?”

赵辰羽脸上爬满了戾气,若非顾忌着身份,只怕早已上前揪住他的衣服狠狠揍一顿。

太医只觉肩头像是被千斤压着,腿脚发软,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公主从小就中了毒,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此次又受了内伤,与强弩之末毫无二样。纵然华佗在世,也未必敢说能治好公主啊……”

赵辰羽默默地听着,突然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说,公主从小就中了毒?”

太医:“下官不敢说谎。”

“公主中了什么毒,你细细说来。”赵辰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拧眉看着他。

太医忙道:“从脉象来看,公主体内有毒素累积,并且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毒看起来像是西凉国的一种慢性毒药,初初中毒,不会有太明显的特征,但随着毒素的摄入和积累,五脏六腑就会被毒素侵害,从而会慢慢丢掉生命的迹象。”

赵辰羽从未听说过这些事,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问:“你可知道,公主是什么时候中了毒的?”

太医:“少说也有十多年了。”

赵辰羽心里更加疑惑——

如果他的皇妹已经中毒十多年,为何不提早医治?

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这个皇妹从小都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受了点委屈,都要狠狠报复回去,如今中了毒,却能拖了这么多年?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潜意识里,他觉得,此事唯有问过当事人后,才能得知真相。

可若是人都无法醒来,这个真相岂不是要随着她一起埋入地底下?

他看了眼太医,低声问道:“你能让公主醒来吗?”

太医一脸为难,“太子殿下,下官……下官不敢保证。毕竟,公主这般病体沉疴,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不过,殿下若是想知道公主中了什么毒,或许可以去太医院查看下历年的卷宗?只要公主在太医院诊治过,基本都有会记录的。”

经他这么提醒,赵辰羽心思也活络起来。

查太医院的卷宗,是一个不错的手段;但想知道具体的过程,可能还得去问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的生母容贵妃。

想通了这点,他对太医和善地说道:“起来吧。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好好照看着。若是公主醒来了,立即来禀报本宫。”

太医连忙应声。

赵辰羽又嘱咐公主府的下人好好伺候着,随后背着手走出了寝殿。

外面,苏晋北挺直脊背,一声不吭地从天亮跪到了天黑。

所有人都从他身旁步履匆匆地走过,但没人敢为他说上一句话。

在遭遇那一系列刺杀后,苏晋北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惩罚,这般跪着并无任何不满。

更甚至,在得到赵辰羽的“原谅”之前,他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心里隐藏着极深的心思,有对自己处境的担忧,同时也有一种隐秘的欢喜。

种种情绪里,唯独没有对赵沉香的担忧。

相反,赵沉香若是能长睡不醒,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刻,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低垂着头,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明黄色锦袍下摆,脊背弯了下去,喊道:“草民有罪!请殿下责罚!”

赵辰羽眉毛一挑,诧异道:“你有何罪?”

苏晋北:“草民侍奉于公主身前,却没能替公主消灾挡祸,此为一罪;再者,草民手握暗桩,却没能提前查出沿途被人布置了一系列刺杀,还害得银面死士死伤大半,实在是有负公主所托。如今公主昏迷不醒,草民难辞其咎,请殿下处罚!”

说完,他的脊背似乎更弯了几分,整个身子几乎趴伏在地面上,

赵辰羽当即冷喝道:“你的确该死!公主既然把银面死士和暗桩势力交给你,说明对你也是十分信任。而在面对刺杀时,你不仅没有救下公主,反而拖累了银面死士,活着又有何用?来人,把此人拖下去,杖毙!”

苏晋北似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劫,不慌不忙道:“殿下,草民有罪,也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分。但若是为了公主,草民甘冒大不韪,也要说上几句。”

赵辰羽眼里划过一抹诧异,不敢置信道:“你要说什么?”

苏晋北沉声道:“草民身份卑微,被家中长辈送至公主身边伺候。又承蒙公主不嫌弃,得以苟活至今,已是十分感激。此番遭遇刺杀,本是草民失职所致,自知死罪难逃,但在赴死前,还请太子殿下留草民一命,让草民能找出谋害公主的真凶,以刺客之血,为公主消灾解厄。”

听完这话,赵辰羽神色不变。

老实说,他对这个苏晋北并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苏家的面子,这些年也没怎么刁难。

后来,得知苏晋北不声不响地得到了皇妹的青睐,甚至他皇妹还有把银面死士和暗桩势力移交给此人的念头,他才暗中派人去查探对方的底细。

一查,就查出苏晋北的野心不小。

但赵辰羽并不觉得有野心是坏事,相反,他欣赏有野心的人——

因为有野心就会去争取,就会为他所用。

从那之后,他才正视起这个不起眼却默默蛰伏的人。

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苏晋北成为他皇妹的一把刀后,这把刀的刀锋越来越锋锐,假以时日,所指之处定能所向披靡。

他越来越欣赏苏晋北,甚至在得知皇妹已经把手中势力移交出去时,也没有反对。

谁能想到,信任刚交付,得到的却是这样一击暴击!

他又如何能有好心情?

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平复下心情,问:“你可知道,那些银面死士意味着什么?”

苏晋北叩首道:“草民知道。正因为知道,草民才敢斗胆,向殿下进谏一言:虽然银面死士遭遇重创,但死士头领王广还在,那么就能训练出一批新的死士出来。若是殿下愿意相信草民,那么,这次损失多少银面死士,不久,草民就能为殿下训出一倍的人死士出来。”

赵辰羽罕见地震惊,“你说,你知道怎么训练死士?”

“回殿下,草民曾经与王广谈论过训练之法,得知除了夜以继日地训练,最重要的还是挑选上乘的死士胚子。不巧的是,这些年草民四处出行,认识了不少江湖侠客,在如何寻找上乘胚子方面,也算是有些心得了。”苏晋北道。

这可比报仇什么的有价值多了。

赵辰羽顿时喜出望外,把他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长道:“对本宫来说,银面死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你真能训练出一批新的死士出来,本宫不但既往不咎,还会让你接掌更多的势力。你可有信心一试?”

苏晋北受宠若惊,当场下跪,“既是殿下所托,草民莫敢不从。稍后草民就会拟出一份名单,同时联合王广商量好训练之法,替殿下分忧。”

“好好好!那本宫就等着你的东西!”

赵辰羽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戾气。

此刻,看着苏晋北的眼神越发欣赏和信赖。

既是苏家的人,他也不需要去怀疑此人的忠诚。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人居然有训练银面死士的本事。

要知道,银面死士是每一代储君的保命符,他也曾问过他的父皇,该如何才能训出这样的杀人“工具”。但每次都被父皇搪塞了过去。

自从他成为东陵国的储君之后,多少乱臣贼子意图取他性命。之所以脑袋还安安稳稳地搁在脖子上,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些银面死士的保护。

此番之所以如此愤怒,也是心痛于那些损失的势力。

但如果苏晋北能填补这个漏洞,他手中就有了很多把剑,可以杀人,也可以保命。

看来,今晚收获倒是不少,既知道了皇妹中毒的隐秘,又看到了银面死士的复燃计划,也不枉他特意走这一趟了。

苏晋北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幽光。

这时,李姑姑走了过来,朝赵辰羽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姑姑请起。”

赵辰羽认识她。

在他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时,李姑姑曾经向他们伸出过援手。

因此当他们登上至高之位时,李姑姑也被提携到赵沉香身边伺候。

想起这次赵沉香的昏迷,赵辰羽沉声问道:“姑姑,你在公主身边侍奉多年,可知道公主是什么情况?”

李姑姑脊背一僵,诚惶诚恐道:“奴婢知道,公主是久病缠身……”

“来人,此人暗害公主,心机叵测,拖下去处置!”赵辰羽怒道。

李姑姑却慌了,“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可不曾暗害公主啊!”

苏晋北皱了皱眉,仔细斟酌了会儿,同样也说道:“殿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李姑姑对公主忠心耿耿,连公主都曾经夸过她的一腔真诚,又怎么会暗害公主?”

赵辰羽脸色有些犹豫。

他可以随意处置一个宫人,但刚刚得知了苏晋北的本事,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他冷冷盯着李姑姑,沉声问道:“既然苏晋北替你说话,那本宫就给你个辩解的机会。你好好说清楚,公主到底怎么了?”

苏晋北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赵辰羽。

看这情况,似乎赵沉香中毒的事,太子并不知情?

李姑姑傻了眼,此刻也顾不得赵沉香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急急忙忙地说道:“殿下明鉴。其实,公主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了。此事,公主也心知肚明。但十多年前,中毒一事关系重大,公主曾经交代过不得声张。这些年公主遍寻名医,也是希望能解开体内的慢性毒。所以奴婢不敢枉顾公主旨意啊!请殿下恕罪!”

说完,她就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赵辰羽皱着眉头道:“你真当本宫好糊弄不成?既然皇妹知道自己中了毒,为何不赶紧医治?依本宫看,你分明是想借皇妹昏迷之机,撇清自己的关系。”

李姑姑急得满头是汗,“殿下,奴婢没有说谎。此事,贵妃娘娘也知晓,您可以去问贵妃娘娘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赵辰羽也没再说什么,行色匆匆地回了宫。

直到此刻,李姑姑才浑身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后背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苏晋北走到她的身旁,低声道:“姑姑为何要过来?”

“没……没什么……”李姑姑低垂着头,叹道,“公主昏迷前,曾经告诉我,务必要保你周全。我想着你可能会被太子责骂,这才过来看看……”

“多谢姑姑。”苏晋北只字不提赵沉香,拱手道谢。

而赵辰羽离开公主府后,直接去找生母容贵妃,问起赵沉香中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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