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翼完全没觉察到莫辰的死亡视线。
他抱完闻溪，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小本本和一支笔：“签这里吧！就这里！”
闻溪愣愣地接过他手里的笔，看着空白的本子，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还从来没有人问他要过签名，而他也从来没练过自己的签名。
他的签名就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签在人家本子上会不会不太好？
不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江新翼已被莫辰揪着后领一把拉开。
然后莫辰直截了当地说了四个字：“登录游戏。”
江新翼又恋恋不舍地看了闻溪一会儿，这才注意到莫辰，和他对视了几眼后突然笑开：“你是莫辰吧？我也很喜欢你！”
莫辰挑了下眉。
不等他有更多反应，江新翼已转身在电脑前坐下，点开游戏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密码。
在这个过程中，莫辰抽掉闻溪手里的本子和笔扔到了一边，然后跟柳伟哲交换了一个眼神。
短短几秒钟的接触，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江新翼的性格，用四个字来概况就是我行我素。
这样的人不太好管理啊。
不过只要他真的有本事，性格怎样都是其次的。
江新翼登录上游戏后不久，凌疏逸也登了上去。
两人互加了好友，没有过多的言语便进了切磋地图。
莫辰和闻溪站在江新翼身后看他操作，柳伟哲则在包间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他登录手机微博，点进sgh联赛的官方账号看了眼——四排赛全队落地成盒的影响果然很大，当天的比赛结束后，他们clm的总积分掉到了第二。第一是yey，第三是mq。
柳伟哲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退出微博，按黑手机屏幕，然后向莫辰和闻溪两人投去好奇的视线。
他看不懂游戏，但他看得懂莫辰和闻溪的表情，可以根据他们的表情判断江新翼的实力究竟如何。
前5分钟，无论是莫辰还是闻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变化。
莫辰的视线里带着审视，闻溪眼中更多的是期待。
第6分钟，不知道江新翼做了什么，莫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闻溪的反应更直观一点，直接歪了下头，看着有点可爱。
反观凌疏逸，脸上有惊讶也有惊喜，就好像在说——嘿，小样儿，还不错嘛！
刚才那瞬间，他用狙击枪的瞄准镜找到了江新翼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见他往空中射了一箭。
出于对弓箭的恐惧，他本能地收了枪进行躲闪，结果箭没射过来，他却追丢了江新翼的位置。
不等他再次瞄准对方，对方已换了狙，一枪打掉了他的头盔。
原来对方用弓射出的那一箭只是个幌子，他却像惊弓之鸟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反应过来时节奏已到了对方手里。
行啊你，敢耍我，等会儿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爸爸——这是凌疏逸被耍后的第一反应。
同一时间，莫辰和闻溪的脑海里闪过了三个字：好聪明。
如果不是那一箭，凌疏逸可能已经开枪击倒了他。
如果不是那一箭，他根本没办法化被动为主动，赶在凌疏逸之前开出那一枪。
但是这种战术只对特定的人管用。
只有体验过闻溪的弓有多可怕的人，才会对他这一箭做出反应。
懂得分析对手的心理对症下药，掌控对方，制造并把握机会，给出致命一击。
——不管江新翼的操作怎样，仅凭这种战术思维，他就有加入clm的价值。
莫辰和闻溪安静地看下去，谁也没有出声评价。
只见不同的武器在江新翼手上频繁地切换着，发挥着各种各样的作用，而他的角色东躲西藏、声东击西，硬是在凌疏逸猛烈的攻势下存活了十几分钟。
最终，在第18分钟的时候，成功把凌疏逸逼到死角的他和凌疏逸刚枪，被彻底炸毛的凌疏逸反杀阵亡。
最后的结果是凌疏逸胜了，但两人切磋的整个过程无疑是精彩的。
“哎呀，败了。”江新翼可惜地叹了口气，脸上却不见丝毫失落。
显然，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很清楚即便输给凌疏逸，clm也不会就此放弃他——如果他们真的看懂了他的玩法。
他摘下耳机，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我玩得怎么样？”
自信满满的语气，明明用的是疑问句，却好像在说——我玩得不错吧，快夸我！
闻溪忍不住笑了一下：“厉害。”
被人表扬总是开心的，更何况表扬自己的是自己喜欢的偶像，江新翼立刻笑开：“嘿嘿，厉害吧！要不要跟我双排？你的实力加上我的指挥，想不拿第一都难！”
“膨胀了。”柳伟哲凉凉地说了句。
“飘了。”凌疏逸立刻接了句。
莫辰却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平静地开口：“这么多战术都杀不掉那只猫，可想而知你的操作有多烂。”
江新翼：“……”
“但是操作可以练。”莫辰紧接着又说，“我现在需要你的指挥能力。经理，把合同给他。”
被呼唤的柳伟哲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把一个装着合同的文件夹递给了江新翼，然后说：“我们clm的合同没有首发和替补之分，你虽然是替补，但享受的完全是正式队友的待遇。”
“这些都无所谓啦。”江新翼接过合同，嘴上说着无所谓，却还是翻开看了，边看边说，“我什么时候能跟文溪双排？”
“不比赛的时候随你约，只要闻溪本人同意。”柳伟哲回应，“但是赛场上，得听队长的。”
“难道不是听教练的？”江新翼随口回应着，下一秒便自己想到了答案，“哦，你们clm是不是上上下下都得听队长的？”
柳伟哲愣了一下，看向莫辰。
莫辰看着江新翼，平静道：“是又怎样？”
“没，我就好奇一问。”江新翼说着，从沙发上拿起被莫辰扔掉的那支笔，在手上灵活地转了两圈，“合同我看过了，良心得令人不安，难怪你们留不住蓝彦。”
凌疏逸听到蓝彦这个名字，当场就炸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挑事吗？
柳伟哲及时按住他的肩膀，看向江新翼：“如果你想签霸王合同，我也可以满足你，毕竟我们这么良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比凌疏逸好多了，可言语间的杀伤力丝毫不弱。
甚至说完还加了一句：“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江新翼“噗”的一声就笑了，然后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便干脆利落地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把其中一份合同交给柳伟哲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以后请多指教，lina小姐姐~”
柳伟哲“嗯”了一声，接过合同，然后淡淡地开口：“看在你签名签得这么爽快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江新翼期待地看着他，“什么秘密？”
“我是男的。”柳伟哲脱口而出。
江新翼：……
一个长发美女对你说，他是男的。
江新翼第一反应是柳伟哲在开玩笑，然而，见莫辰等人都没笑，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卧槽！”反应过来的江新翼震惊了，“你……卧槽？！”
他震惊得除了“卧槽”啥都不会说了。
柳伟哲唇角一扬，拿着合同转过身，对莫辰眨了下眼睛——是直男，鉴定完毕。
莫辰哭笑不得。
他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好不好……
好吧，确认了新人是直的后，他确实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行了，回去吧。”柳伟哲说，“明天怎么打等回去了跟教练一起商量。”
陈萧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来，这会儿正在宾馆里陪陈蔚。
众人纷纷应下，离开网吧回宾馆。
路上，江新翼还在为柳伟哲的性别震惊——卧槽怎么可能！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可能是男的！
凌疏逸见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舒服了，顿时忘了他之前的语气和态度，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哈哈哈是不是很震撼！我第一次知道他是男的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怀疑人生！我还以为他是教练的女朋友呢！”
“不是，他为什么要穿女装？图啥？”江新翼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
如果说他对闻溪是纯粹的欣赏，那么，对柳伟哲，他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他喜欢聪明的人，很想见见这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才会同意来“面试”。
然后第一眼看到柳伟哲，他就有种“啊，是我理想型”的感觉。
所以说，加入clm，他更多是因为柳伟哲而不是闻溪。
万万没想到……
想他江新翼一世英名，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搞不定的事，甚至觉得整个世界就是围着他转的。
万万没想到会在今天栽在一个女装大佬的手里！
不过还好，至少他有了跟偶像一起打比赛的机会。
虽然网上遍地都是莫辰和闻溪的cp粉，但他江新翼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来那不过是clm为了挽回舆论下的一步棋。
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嘛！更不用说他们都是他欣赏的游戏高手，都是gay的概率太低了，想想就不可能！
这样想着，江新翼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想上前两步去拍闻溪的肩，把签名要到手的时候，莫辰先他一步伸出手，揽过了闻溪的腰：“小心车。”
“哦。”闻溪顺势靠到莫辰身上，目送着一辆摩托车从他身边掠过，非但一点也不抵触莫辰的动作，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江新翼伸出去的那只手就这么僵在了空中。
emmm……他现在拒绝入队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