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巫族隐秘
三个月后，大剑修吴勇良不辞而别。
临行时，丢给何长安一块黑不溜秋的牌子，说是以后在法外之地遇到危险时，掏出来可以装逼，说不定能够保下他一条狗命。
何长安半信半疑的收起牌子，目送那位戳了自己三个月的男人，突然有点怅然若失。
比起剑修阿飞，这个吴勇良的教学方式，走的是另一个极端。
阿飞教给何长安的，是让他想办法打熬自己的肉身、神识之力，挤压他的潜能；而这位‘大剑修’，则亲自下场，亲手帮他戳开全身三百余处玄窍。
三百余处玄窍……对于一个粗鄙武夫来说，算是五品境、还是四品境？
何长安一时间有些迷糊。
他穿越过来时，就被阴鬼之物‘包养’，对这个大唐实际上心存怨恨，根本就不怎么认同。
但这一路走来，自从结识了斩妖司的、书院读书人，以及后来的很多人，感觉这片天下，这个人间，其实还是挺有烟火气的。
无论如何，愿意帮助自己的‘高人’，还是很多。
并非像一些仙侠小说中描述，修仙之人皆为薄情寡义，最起码，这些读书人和剑修们，对他何长安还是挺好。
当然，就是有点疼。
但比起自身实力突飞猛进，受点罪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啊。
在山顶上又住了七八日，何长安将自身实力稳固一番，便打算要离开了。
三个月时间，他从一个修行菜鸟，突然成长为一个稍微强大些的菜鸟，还真想回到剑门关的城墙上，找那帮子道门的老杂毛试试……
不过，想了想，还作罢。
那帮金丹真人，他还打不过。
就在何长安纠结时，山上来人了。
七八名‘人形兽妖’光溜着身子，结伴上山，看样子是来寻他的。
何长安有点郁闷。
这些人形兽妖，也不知道什么存在，外表长得跟人族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点古怪。
不是妖族，不是魔族，也不是鬼族，难道……是巫族？
对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一些存在，何长安简直毫无头绪，那个‘吴勇良族长’也不告诉他详情，这让他很是难受。
尤其是这些‘人形兽妖’，一个个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大白天的竟然连一片树叶、半张兽皮都不用，根本就不知道遮掩一二。
“何长安，族长临行前交代下来，要我们帮你。”一名身材傲娇的人形兽妖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样子，对何长安不怎么信服呢。
何长安微微一笑，道：“辛苦各位了。”
那七八名人形兽妖连忙拱手施礼，齐声道：“应该的。”
然后……就没话可说了。
何长安也算是见多识广，可面对这些连一个马赛克都不打的‘人形美女’，眼光都没地方搁了……
“对了，先给你们做几件衣服吧，”尴尬一阵后，何长安突然笑道。
他从储物袋里随手拿出十几张兽皮，大致比划一下，开始缝制兽皮裙子、兽皮吊带……
先遮掩一二，等大家都熟悉起来了，再帮她们缝制几件衣衫吧。
如此这般，何长安手指如飞，灵巧的开始缝制起来，倒让那七八名人形兽妖目瞪狗呆，一时间不明白这个何长安要干什么。
“来试试，”何长安做好一条兽皮短裙，向身边一名人形兽妖招招手，温言笑道：“看看尺寸，应该差不多。”
那人形兽妖很好奇的拿过那条兽皮裙子，在身上各处比划着，显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难道，这法外之地的存在，对衣衫都没什么概念？’
何长安心里嘀咕着，拿过那条兽皮裙子，帮这名人形兽妖系在腰间，并顺手捋了捋，使其看起来柔顺平展。
“嗯，不错不错，很搭配呢。”
何长安有动手缝制一条‘兽皮吊带’，犹豫一下，还是亲手帮她穿戴上。
目测，尺寸略小……
不过，基本还行。
何长安微微点头，埋头继续缝制。
……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七八名人形兽妖终于打上了‘马赛克’，总不至于让何长安一睁眼就觉得有些失礼。
老读书人说过，非礼勿视……那老头儿若在此地，不知会不会睁眼？
估计会的，那老头儿其实很闷的，能够和剑修阿飞蹲在大街上，与人对骂好几个时辰的读书人，其实心里挺憋屈的吧？
以后有机会，骗那老头儿来……
何长安在几位打了马赛克的‘人形兽妖’带领下，慢慢下山，来到山脚一处小寨子里。
这片山寨面积不大，零零落落也就百十户人家，周围一圈石头围墙，高逾十数丈，看起来很是粗陋，但还算结实。
让何长安有些意外的，是这石墙上，还设置了十几处箭垛、瞭望塔，看起来就有些怪异了。
这种山寨修筑方式，应该是人族所为……
“欢迎你，何长安，”刚走进寨子，迎面就走来两名男性‘兽妖’，跟何长安想象中的一样，果然是没有什么‘马赛克’。
“咳咳，”何长安轻咳两声，抱拳施礼，道：“打扰各位了，还请见谅。”
对面那两名老男人皱着眉头，很敷衍的对着何长安拱拱手，眼光却看向那七八名穿了兽皮裙子、兽皮吊带的‘人形兽妖’，露出一脸的疑惑。
“你们这是……”一名老男人皱眉问道。
“村长，是何长安帮我们缝制的，他说这叫裙子，”一名年轻的女性‘人形兽妖’转一圈身子，有些得意的笑道：“对了，这个叫吊带。”
“呃，这兽皮裙子和吊带，挺好看的……”两名老男人对视一眼，转首看向何长安：“为什么一定要穿上裙子和吊带？我们行走在山野之间，以打猎为生，多了两件衣服，会不会影响她们的速度，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何长安：“……”
这算什么道理。
不过，看那两名老男人的样子，对人族的衣衫似乎还真像是没什么概念……
“村长，这种兽皮裙子、吊带……其实对大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长安不知道如何说，只好信口开河，讲了一番穿衣服的好处。
无外乎保暖、防止受伤，等等。
反正他不是这寨子的人，随时都想着要离开，对方信不信无所谓，给她们缝制兽皮短裙、吊带，也算是临时起意吧。
所以，他还算淡定。
可当那七八名穿了兽皮裙子、兽皮吊带的‘人形兽妖’走进寨子，很快就引来全寨人的围观，那些男性的‘人形兽妖’似乎有点嫌弃。
但那些女性，则纷纷围拢过来，伸手去摸兽皮裙子，并有人掀开兽皮吊带，看上去十分好奇。
“呀，这就是兽皮裙子？真好看，我这会回去就给自己缝制两条。”
“啧啧，这个吊带好啊……”
场面一时间有些辣眼。
何长安简直无力吐槽，这个法外之地，不是说充满了妖魔鬼怪精么？咋感觉回到原始人时代了？
这让他也很好奇。
这片所谓的法外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如外界所传？
何长安默默观察着寨子里的人，发现他们除了长得跟人族差不多，最大的差别，便是这些‘人形兽妖’的气血之力，似乎比人族的要强悍好几倍。
也难怪了，在这样一个兽妖横行、步步惊心的地方，身体素质不行，估计连那些山林里的瘴气都扛不住，分分钟就会变为一堆枯骨。
“这位……村长，你们……是？”何长安犹豫着问道。
“呵呵，我们是巫族一脉，”那名老男人收回目光，看着何长安，笑道：“何长安，我们族长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们先祖是巫族，后来，在帮人族打仗的时候，遭到人族背叛，被妖族差点灭族。
是一个自称读书人的老头儿救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说是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个种族湮灭，就被送进这片法外之地来……”
何长安：‘吕先生？’
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这种事情太大，也太过诡异，何长安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良，还是慢慢相处着看吧。
“你帮我们族人缝制衣衫，我很感激，但你要知道何长安，我们之所以不让大家穿衣服，是为了遮掩原本的身份。”老村长说道。
看起来还挺睿智的一老头儿，说的话却让何长安很不以为然。
不穿衣服就能遮掩自己的身份？那些兽妖们，大多数还长了一身的皮毛……
“村长，其实我也是临时想起来的，如果大家不需要衣衫，那就让她们脱掉呗。”何长安自己反正无所谓，穿不穿衣服，跟他又有屁大的关系！
“算了，她们其实很喜欢的。”老村长望着远处，悠悠说道。
寨子里，因为七八条兽皮裙子、兽皮吊带，所带来的影响和变化，超出何长安的想象。
那些在原始状态下生活不知多少岁月的巫族人，从未想过给自己打上‘兽皮马赛克’，可一旦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村长说，其实，巫族曾经很辉煌，创造的文明比人族的还要早上好几万年，只不过，为了掩藏行迹，这多少年来，大家伪装成原始野人。
“我是不是做错了？”何长安有些不安的问道。
“呵呵，这世道，谁知道什么是错的，什么有是对的？”老村长果然很睿智，淡然笑道：“你们人族当年背信弃义，害苦了我巫族。
但同时，又是人族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救下来，让巫族血脉不至于断绝，谁能说得上是孰对孰错！”
“何长安，我们族长临行前吩咐过，让我们帮你修炼，如果需要蛇胆、妖丹什么的，直接开口，我们帮你去寻。”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兽皮裙子……和吊带。”
老村长笑了笑，召来一名巫族少年，吩咐领着何长安去一座石头房子，并告诉他，这地方，以后就是何长安的家。
那名少年皮肤黝黑，看起来年岁不大，结果，何长安随口一问，吃了一惊：“你今年……三百多岁了？”
“嗯呐，”那三百多岁的‘少年’憨厚的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让何长安更加不好意思。
三百多岁的‘少年’……
“我们村长说了，巫族人寿命普遍超过人族，这是我们的巫神娘娘为我们祈祷而来的福源，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就是生育能力下降……”
少年看着何长安有点尴尬，主动解释起来：“另外，我们族长也说了，这天下的事，往往便是福源与灾厄同根本源，是一把剑的两边锋刃；
在拥有了绵长寿命，和强大的血气之力的同时，我们必须要交出自己的智慧、生育和幸运，这才是天道。”
何长安跟着‘三百岁’的少年身后，走到一座石头房子前，默默想着一件事：“天道太过遥远，跟我们人间没多大关系。”
“这话不敢乱说。”那‘少年’很紧张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声说道：“巫神娘娘告诫我们，不能乱说话。”
何长安：“……”
好吧，不乱说了。
走进石头屋子，只见里面打扫的挺干净，一张石头桌子，几只石头凳子，另外还有一张石头大床，上面铺了一张兽皮。
何长安脸色古怪起来。
这风格……咋有点眼熟？
对了，他猛然想起，那位‘五柳先生’的隐居之地里，不正是如此？一张石桌，几只石凳，一张石床……
而且，那张石桌上，的确也有笔墨纸砚几样东西……
看样子，这座巫族小寨，跟那位五柳先生之间，应该颇为渊源呢，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本来何长安还有些担心，总想着自己跟这些巫族人之间，非亲非故的，凭什么人家的族长帮你用铁剑开通全身三百余处玄窍，还带你来到人家的寨子里生活？
原来，这中间还有不少联系。
何长安心情大好，转脸看着那位‘三百多岁的少年’，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铁，”‘少年’憨厚的笑道，露出一副整齐而干净的牙齿，“我还有个妹妹，不过，被人给偷去了。
她叫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