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晚会举办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平时在网络上只能通过文字交流的人,将感情延续到线下,成为真正的朋友,这样论坛也就成了真正的交流平台。
仅就交流这个目的而言,这次晚会已经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了。
结束后,我们认识的一群人都留了下来,于是有认识了一些人,其中包括这个论坛的创造者,长得像高中生的Gins,论坛元老级人物guru等,还有特地从北京赶来的大才子无极,这些人才是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八百年都见不着一回的人。我看他们这群人的心态,就和普通网友看我或者陈子阳的心态差不多。
和我不同,这些是喜欢上网的老网民,生活方式和我们也不同。譬如在大家都不了解电脑,普遍怕把电脑用坏而小心翼翼的这年代,guru家的电脑却是永不关机的,让我听了一愣一愣的,我连关机时都担心下一次会不会再也亮不起来。
这堆人中有人提议,晚上通宵去KTV,几乎所有人都响应了。
我没有通宵过,也没有去过KTV,但是我知道KTV是唱歌的地方,挺想去的,于是问身边的画眉,“一起去吧?”
“不好吧,我怕辅导员查房。”
天知道画眉是为了在这帮人面前装出来是个好学生,还是她本质就真的是个好学生。
旁边一个长得很敦实的男生开口了,“小妹妹,我好像认识你,你是日语系的对吧。谁要查你房,你告诉我,我帮你摆平。”
“你怎么帮我摆平了?”画眉将信将疑的问道。
那男生笑着说,“这种小事,告诉你别担心了就是。”
“罗伯特的妈妈是大人物,搞定这种事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旁边一个染着黄发的女学姐告诉画眉,“小妹妹,你就放心的跟我们去吧。”
画眉将信将疑,望向这个叫罗伯特的男生。
对方觉得她患得患失的样子很好笑,“还不信啊,我自己就是外语学院的,我不会害你的,你们的老师我都认识,和我关系很好。”
画眉试探性的说了几个老师的名字,果然罗伯特都认识,还说的头头是道,看来他说的是实情。于是她同意一起去了,但是先回了一次寝室,往被子里塞了很多东西,做了个假人,以防万一。
三生石有事不能去,明姐、李贤、陈子阳打算一起去通宵,这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我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大学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那时没有私家车,也舍不得这么多人打车,都是坐着去徐家汇的的公交车,浩浩荡荡去了钱柜。一路上,大家在一个卷发男生的带领下,唱着Beyond的《海阔天空》、《光辉岁月》,不会唱的也跟着旋律哼哼。空旷的大街上没什么行人,让人感觉天地间好像就只有我们这群人,未来都会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好没到钱柜就嗨爆了。
人都是肉做的,不可能像歌里唱的那样,一点都不会累,已经跳了三天三夜。大家都是唱累了就听,听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唱。我和画眉相互倚着,挨得很近,她可能是真的累了,整个身体的重量慢慢地靠在我身上,微微打起了呼噜,我心中难掩兴奋,给出右手让她当枕头好好睡。
那边李贤和明姐,若即若离,窃窃私语不断。
我还瞄到了阿甘、还有那个唱Beyond歌唱的很疯狂的男生,也分别和各自的女朋友甜蜜地靠在一起,其他人都在没心没肺的唱歌,抽烟,喝酒。
这么十几号人,轮着抢着两个话筒,其实都唱不了什么歌。大家点歌时,都很默契的挑那些能合唱的,于是《真心英雄》、《笨小孩》、《最美》、《心太软》,成了大家合唱的曲目,最后以一首《红日》结束了通宵。
唱完了才觉得筋疲力尽,个个都像行尸走肉,大队人马走在路上像僵尸袭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灵魂。我对着画眉发呆,看了她半天,她反应都很迟钝了,也显得不介意。
画眉也是第一次通宵,平时还这么老江湖,其实都是装的。她对我说了句,“以后打死我也不来通宵了。”
我和她有的没的聊着,在这种状态下,很难集中注意力来说话。
我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怎么,怕我明天消失啊?”画眉笑道,“我没打算过要告诉你啊。”
“不说拉倒,我问罗伯特去。”
画眉觉得我真的会去问罗伯特,担心到时候节外生枝,“我叫林桐,和你女朋友一个姓。”
“哦,这么巧,你还知道她姓林?”
“嗯,我知道她叫林汐瑶,陈子阳告诉我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子阳,他也摇摇晃晃的,不过显然没听到我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林汐瑶不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觉得你林桐倒像是我的女朋友。”
她双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几秒钟后恢复镇定,“听着,明晨。如果那个林汐瑶不是你的女朋友,那么你现在是单身,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我略显尴尬的笑笑,“我也无所谓,有没有女朋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来你还没听懂,自己回去想想吧,别害我做错事。”
“我就把你当作一个红颜知己吧,留着以后慢慢发展。”
“呸,你想得美啊。”林桐吃力的抬着头说话,“不行我困死了,不说了。”
“那你牵着我的手,我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寝室。”
没等她同意,就一把拉过她的手捏住,她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就顺从的跟着我走了。
我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此时天已经亮了,楼下宿管阿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们,对这种夜不归宿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送走了摇摇晃晃的林桐,我一个人回到了寝室,那帮室友们还睡得死沉死沉的,我已经放轻了手脚的那点折腾劲,远不足以吵醒他们。
终于领教了通宵过后的困乏感,浑身无力,但还睡不着,头疼的要命。
但是第一次通宵还是非常的兴奋,高中时好几次想要借着国人或者洋人的节日,试图通宵,都被负责人的父母追回,未尝如愿。现在进了大学,父母不在身边,犹如脱缰的野马,就算无法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起码是掌握了自己作息时间。
那时候还没有人发表诸如“第一次去麦当劳好激动,怎么样可以装作经常去的样子”那种问题,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怎么样可以表现出经常通宵的样子,后来自己琢磨,就是从头疯到底,不知疲倦,让人惊叹你的活力。然后就一定会让人联想到你这个人很能混,吃得开,应该是经常在外面通宵的样子。
其实,大家都困得半死,迷迷糊糊的,谁会在乎你的表现是不是经常通宵的,都是自作多情。
好不容易睡过去了,被涛子一巴掌拍醒,“明晨,快起来,今天高等代数宋老师要点名的。”
“你帮我应一声吧,我实在吃不消。”
“开玩笑,别人能混,你混不起。宋老师可是把你记得很牢的,上学期你期中超低分最后期末拿到良,这给她留下的印象多深啊。”
我一听也是,我真的没有逃课的机会。既然如此只能强迫自己起来了,一看时间,我只睡了半小时,难怪仍然是头昏脑涨。
在宋老师点名的过程中,我就已经快睡着了,硬是支撑着她点完名,再也撑不住了,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睡我头都要裂开了。
就像在敌占区活动的地下党一样,我小心翼翼的睡着了,梦中林汐瑶和林桐交替出现。林汐瑶对我说,这么冷的天,你只知道给林桐取暖,却忘了我也怕冷。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课了。我一吃完午饭就躺上床,趁着下午没课,我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夕阳霞满天。
我打个电话给林桐寝室但没人接,于是我就推着自行车自己出去瞎逛,刚到了西六,就被明姐从窗口叫住了。
等明姐下楼,她一屁股坐在我车后,指挥我骑车去一教,这是去上网的节奏了。
到了一教门口,她又改变主意了,说“陪我去大草坪上坐会。”
我只是打消时间而已,也不计较现在这个点能不能晒到太阳。
刚坐下,就看到路上走过一帮同学,林汐瑶就在其中,她们下午没课都会去找教室上自修,人家来上大学是来念书的,所以我这样吊儿郎当能把书念好才怪。我在高中做学习尖子时,也是抓紧每一分钟刻苦学习的,有付出才有回报,这永远是真理。
我看得见她们,她们看不见在草坪上的我,我向明姐指出林汐瑶是哪个,明姐看了看,对我说,“林汐瑶长得比画眉漂亮,但是身材比画眉差了点,至于女人的风情,你的前女友基本是没有。”
我想想是这样。
“你一旦见识了女人的风情,就再也不会去注意那些纯纯但幼稚的女生,”明姐很认真的对我说,“画眉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很有女人魅力,当时我就说了,你和女朋友回不去了。”
我想起生日前,明姐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我还不明白。
“即使林汐瑶若干年以后风情万种,和你也再没有半点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