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姿态，尚允翊回宫之后久久没有回神，他居然从季晴身上看到了帝王姿态，不输于自己不输于父皇的倾天下的气度。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神器就在她手上，“御花园之中，周围可有人？”
“回主子，无人。”
尚允翊微微安了心，但今后，不知道该如何在季晴面前自处了。那一刻，他的神情怕是很愕然，而愕然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要冷静要镇定。
“季晴，季晴…季晴啊。”尚允翊长久地念着这个名字，却终究没有一个回应，不是要季晴回应，而是他自己该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
世事难料恐怕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可是真的去接近接触的时候，反倒深陷其中的只有自己，人都是好奇的动物，因好奇而产生的好感，会伴随着时间而日已累计。
说好的只是玩玩的心态，他不是没有，但是不是所有人他都玩得起，一旦发现玩不起了，也就变相地成了自己在追逐。
选秀这日，宫里很是热闹，但也很平静，为显得宫廷森严，这日的守备军有多派了许多，季晴陪着皇后来到了秀女入宫的地方，他们要进行第一轮的删选，自然不是皇上选，而是皇后。
“要不您回了，臣在这看着。”
皇后看着皮笑的季晴，“你自己都没个正形，还帮我看着，左右是坐着，看看先看看哪几家姑娘端庄大体吧。”
秀女们恐怕是不会想到皇后会在暗处看着他们一个个入宫，秀女的轿子直接入了宫门去了往来的那个平日里几乎是废弃的宫，婉秀宫。
“去侧殿吧，这里日头太猛。”季晴扶着皇后入了侧殿，刚巧第一个秀女便也落了轿子。这是今日给他们的特权，之后，宫里想坐上轿子除非他们成了宫中的主子。
“多谢嬷嬷。”那女子下了轿子，季晴瞧着那举止和脸上的神态都是自己学不来的，多累。
“至少比我强多了。”季晴看着嬷嬷把人领进去，笑说道，“别贫了，哪个姑娘能比得上你。”皇后嗔怪一样地看了季晴一眼，“有哪几家大臣把女儿送进来了？”
“也不是人家送，秀女…并非人人愿意入宫，圣旨下去皇上选中了，那就必须要点个女儿来，这也是他们的悲凉。”
皇后不一样，皇后那是在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就嫁给他了，正宫之路一直很顺遂，直到金贵妃入了宫。
接下来的轿子变多了，人一多嬷嬷接不过来，便只好让姑娘们先在外面等会。人一多便有戏，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可意外的事情是，这些女人没一个闹事的，反而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和自己的教养嬷嬷或者丫鬟说话，偶尔也有遇到了同在京城的姑娘，若是认识便扎堆絮叨些话。
“看来今年的姑娘都挺稳重的。”
季晴笑笑没有说话，皇后见季晴这般态度，便知道她有话没有说出来，拉过季晴的手道：“你又有什么想法？”
“是不是稳重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要我试试么？”
皇后狐疑地看了季晴一眼，良久点头道：“等人齐了，便开始吧，就当做你是第一关就行。”
有趣。
季晴笑眯眯的，让一旁的宁无都觉得有些凉气，皇后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让自家主子去试他们，怕是要惹出不小的风浪来。
“燕州都督之女聂琴”
“北府秦家秦锦橙”
这个人，倒是让季晴意外了，北府的秦锦橙，秦家人为了京都这块地，还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了，秦锦橙…啧。
“娘娘，臣女遇到熟人了。”季晴手指着秦锦橙，皇后看到那女子的时候便微微蹙了蹙眉头，“这个年纪，怕是过了吧…”
“未嫁，年纪嘛，却也有些了，但往那里一站，到底还是她有些姿色。”
皇后不否认地点了点头，“怎么认识的。”
“北府大秦家，去绝佣之时相识，离开绝佣之时相悖而分。”
这其中怕是有些故事，皇后不细问，只是交代了莫要存有私人恩怨，“她入了宫便于你是陌路了，能不能有出头日都是个未必，何况你的脾性秦家那位女主母来了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季晴吸吸鼻子，不反驳，她的的确确佩服秦家主母，但是也仅仅是佩服她而已秦家之所以能在北府立足那是因为江南那段已经被梁家包揽了下来，江南富饶，是北府所不能比的，虽然个自营生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最后还是要汇聚到根源之上，做生意嘛，谁不想做大，要做大，那不光钱财，还要有路子，要开路子就要有关系，而关系这层北府明显不比梁家，再者，梁少玉如今在京中替自己打理华夏，三东家的名声也会很快显露出来，梁家得益之处还在日后。
从辰时秀女们开始来，三个时辰过去，皇后都进食了几次了，“啊，真是慢。”季晴也失去了耐心，“差不多了，宫门之处放人也有个数量，所以才来的慢，再加上接引慢…”
“娘娘，齐了。”喊名的公公低着头小步进来回禀，皇后冲季晴点了点头，季晴欠了个身便朝主殿去了。
“肃静！尚宫到。”
季晴在宫里的位子那就是四品的尚宫，皇后身边一顶一的红人，无人能比，她的名声在京都那都是响当当的，知道的人，便是立刻住了嘴，不知道的人，还是会好奇地抬头偷看。
不偷看不要紧，一偷看那目光就跟黏住了一样。
什么叫威仪，不是女子那种盛气凌人的“威仪”而是真正的睥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几人？”
“回尚宫娘娘话，共六十九人，按照礼制，留三十六。”
季晴接过花名册，点了点头，“喊名吧。”
“别瞧她平日里痞气那么浓，这正经起来还真是不得了。”皇后身边的老嬷嬷笑眯眯地对皇后说道，“娘娘您这果酱吃的太快了，晴姑娘不是交代了，不能多用。”
“她做的东西酸度正好，吃多了也不腻，哎…弄一勺泡着喝吧。”季晴只给了一罐，眼瞧着就快见底的橘子果酱，皇后有些不乐意了，“这妮子越发小气。”
季晴出现的时候，唯一没能忍住的人便是秦锦橙，说真的她也意外，应该是震惊，尚宫，呵呵真是厉害，不光是五叶不光是季小姐，她还是尚宫。
秦锦橙一直抬头看着季晴，季晴也推展着茶杯里的花朵看着她，笑意盈盈不带情绪。
“秦锦橙！”
季晴挑挑眉，可是盯着她的女子丝毫没有反应，“秦锦橙！”
公公喊了两遍，季晴打断了他，“秦锦橙。”淡淡启口，那人才猛地惊醒，匆忙地起身出来。“民女在。”
季晴又把名册给了公公，“继续吧。”
问话就这么省去了，皇后看的也是直摇头，“看来是有过节，不过没放下的明显是那位姑娘。”
“心气儿高。”嬷嬷立刻给了点评，皇后拿起朱砂笔，不划反倒勾上了，“留下吧，留着让后宫热闹热闹，省的出去给晴儿添堵了。”
“娘娘高明。”嬷嬷惊喜连连，发现自家主子如今越发看开了。
“得了皇上眼，便派人看着点，不要闹得乌烟瘴气，平白添几条无辜人命就成。”
老嬷嬷哎了一声，将视线投了回去。
喊名结束，季晴也大致问完了话，“有才艺的左，无才艺的右。左边的先入右殿，右边的，等着，公公去把右殿布置一番，本宫去请皇后娘娘来。”
“皇后娘娘要来！”
“天哪！我，我会什么，我会什么，对了对了我会弹琴。”
一时间，场面便有些乱，姑娘们站起来左左右右地跑，口中还都念叨，“我会什么什么…”
“呀，你踩着我了！没才艺就站远点！”
皇帝也老大不小了，虽然姑娘们会长大但是三年一选，人也是不够生的，这好的优的早批就进了宫了，如今来的要么是比较远的地方，要么就是府里庶女，能有才艺的不多，会的大概也不精，季晴看了一会发现秦锦橙默然地站在了左边后，入了左殿的门，离开了那里。
“当真要我去看？”皇后一见季晴进来，便皱眉了，“都是准备要入宫的，哪能水平差了，看看无妨，权当消遣了如何？”
皇后一想也是，“也罢也罢，走吧。”说着在嬷嬷地搀扶要起来，季晴笑着又让人坐下，“这么快过去岂不露馅了，至少也要看看他们会不会热闹起来，这样就可以先划掉一部分人勒。”
皇后将花名册往季晴手里递了递，“那个秦锦橙我留下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有几个我看着不错，也勾了下来。”
季晴点点头，秦锦橙留下来，是皇后对她考虑，留便留吧，秦家入了京也掀不起风浪。
果不其然，时间一久姑娘们就没有耐心了。
“你说，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听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她便是皇子妃了，这样的女人肯定很厉害。”
“啊，那岂不是很凶。”
“皇后是锦国国母，怎么会凶，我觉得会是很和善的一个女子。”
“哎哎哎，各位姐姐，方才那位是谁，她可真有气魄，又如此好看。”
“她啊，她可京都的名人，皇帝皇后的宠儿，这京城里，皇上第一太子第二，她第三。”
“这么厉害！”
“是了！如今皇后有孕在身，这位尚宫娘娘可是帮着皇后娘娘打理整个后宫的人。”
听到这里，季晴好奇地看了一眼皇后，“民间传闻比宫里还要离谱啊，娘娘什么时候让我打理起来后宫了？”
“后宫哪能让你打理，那还不翻天。”
“也是。”
皇后又饿了，也正好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间，宫女们将膳食呈来，季晴其实还挺喜欢宫里做给皇后皇上吃的食物的，好吃不腻。
“哎，好饿啊，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来。”
“许是在用膳吧，还好我是早晨吃了足再来。”
“啊，我为了好看，都没有用早膳，好饿。”
“你们说，对面饿着肚子，会不会表演不好啊。”
“我看肯定，你看他们一个个那么柔弱的样子，等会指不定出洋相。”
他们的话自然是故意说给左边的几个听得，有人不放在心上，但也有人是介意的。
“右边的说什么呢！自己没个点本事就闭嘴！”
“谁急说谁。”
皇后和季晴同时开启了看戏模式。
“你这样安排，也算是故意挑起来他们斗争。”
“有没有才艺个自心里有数，也有人是故意说自己没才艺的，毕竟，就像您说的，总有人不想入宫。”
季晴这么说着，皇后也微微侧头看向了几个在右边安分坐着的人，同样左边也有。
“先让那几位展示吧等会。”皇后点了几个人，旁边的小公公便心领神会地记了下来。
“我们有没有才艺，与你们无关。留着点力气，想想怎么留下来，连个一招半式都不会，还如此倨傲，当真都是好教养！”
这时候站起来一些人说的话总算是让季晴稍微顺耳了些，他们大概也是烦了，才憋不住出言的，但无疑更是点燃了女孩子心里那小小的骄傲火苗。
“有教养的就不会忍不住站起来颐指气使了，坐下吧，大小姐。”撒泼谁不会，反正也没想入宫，出言讥讽几句看不惯的人，偷个乐子。
一时间，安稳坐着的人，又少了几分。
场面终究有些闹腾，季晴这才让皇后出面。
“皇后娘娘到，季尚宫到。”
皇后从做左殿离开，从正门进来，一众女子立刻噤了声。
“皇后娘娘吉祥，给尚宫请安。”
皇后落了座，立刻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都起来吧，不用拘束，这皇宫了今日有了你们来才显得有些生气了。”
“谢娘娘夸奖。”
“好了，能去能留全看缘分，本宫希望留下来能好好侍奉皇上，能回家的，也能过好你接下来的日子。”
“谢娘娘。”
“晴儿啊，你说说规则吧。”
季晴站出来一步，“诸位姑娘听仔细了，会才艺的等会要单独入右殿献技，娘娘会在右殿观赏，不会才艺的，便留在此处，等娘娘观赏完各位姑娘的才艺之后，你要在所有人面前想出一个才艺来，当众表扬。”
“什么，怎么这样？”
“这不会才艺也要表演还当众，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嘘，皇后娘娘还在么？”
皇后在后面笑着不语，季晴这一招…自是能够选出来不少的人。
“记住了，如今娘娘有孕，若是你的表演惹得娘娘不悦，我自会去皇上那请了罚下来，纵然出了宫也要带着罚回去。诸位，可明白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想要装的也不装了，有本事的还好，没本事的都开始慌了神。
“诸位，明白了么！”季晴声音一提，又问了一遍。
“明白了。”
“娘娘，里面请。”季晴伸出手，皇后嗔了她一眼搭着季的手晴走进了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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