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发生什么事了?”少年醒来,看看四周,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当时正要呼叫,背后突感重击,便失去了意识。
燕试寒只是看着躺着血的剑,根本不管少年,而段飞雁则一个人坐着,沉默不语。
少年这才发现庙不见了,徒留一地灰烬和断壁残垣,而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前面,原本屋内的那些人则烧得一干二净,辨认不出。
“啊!”少年惊呼一声,然后冲着还留有余焰的破败庙宇,看看这个焦躯,探探那具尸体,明知是他的亲友,却不能辨认。
少年越查越惊,越惊越悲,既悲且怒,最后他沉沉的跪在炙热的灰烬之中,仰天狂吼,“啊啊啊!”其声悲天动地,燕试寒和段飞雁不由得思绪破灭,也为之微微抬头。
“我杀了你!”少年失心癫狂,咆哮着捡起一块石头朝燕试寒投掷过去,同时捡起一把残剑,冲向燕试寒。
面对呼啸而过的飞石,燕试寒稍稍避过,然后轻松地制服了进攻毫无章法的少年,“没用的,都结束了……”燕试寒试着说句话。
少年挣扎不得,无边的咆哮逐渐化为失声的痛哭:“三叔,大伯,我对不起你们,我……,我没用!”其声悲彻天地,燕试寒却不能感同身受,这究竟是何种悲伤,他也想体会这种感觉。
这时段飞雁慢慢起身,转身摇晃着离去。
“你去哪儿?”燕试寒禁不住问道。
“离开。”段飞雁声音毫无感情。
“你生气了?”燕试寒问。
“我想是我看错人了。”段飞雁回头看着燕试寒,面无表情,眼神却是那样的决绝。
“什么意思?”燕试寒言语冰冷。
“我开始以为你还有良知,但现在我觉得你只是自私,除了自己,其他谁都不算什么,可以随意牺牲。”段飞雁说完,准备离开。
“哼,没错,但至少我不会死在别人手中,被别人背叛!”燕试寒恶狠狠的说道,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恶。
“你无药可救了,你真可怜。”段飞雁嘲笑似的说。
“别这么说我!”燕试寒突然痛苦的警告道。
“怎么了,又被我说中了,你害怕别人说你可怜吗,你是有多脆弱?”段飞雁凌然,丝毫不惧燕试寒。
“我说了,别这么说我!”燕试寒双眼发红,突然冲过来,到段飞雁前面却僵硬的克制住。
段飞雁没想防御,她看都不看燕试寒一眼,烦躁的说:“让开,别挡我的路。”一把推开燕试寒,毅然离去。
燕试寒这辈子从没这样气愤过,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甚至不知道怎么发泄,他睁大血红的眼睛,面容狰狞如魔鬼,看着段飞雁离去的背影,呆立在原地不动。
“哟呵,果然在这里!”玄法痞气十足的冷哼道,真武七修突然出现,段飞雁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七人。
“命盘上显示城东北这里会有血气和杀意,果然没错。”一名儒雅的道人温和的说道,他手中拿着的八卦九宫刻度盘,正发出微弱的红光。
“玄智,这几次多亏了你,要不是这命盘,上次我们也发现不了穷奇的踪迹。”玄仁说道。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玄智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名稍微年长的长须道人看着一地血腥,皱眉问道。
“玄德,你傻啊?很明显,凶杀。”玄焱说道。
玄德又看到少年埋头哭泣,便问道:“小子,你在哭什么?”
少年稍稍抬头,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经过。真武七修越听脸色越难看。
“燕试寒,这真是你做的?!”玄法大为震惊,喝问道燕试寒。
“管他是不是,拿下再说!”玄焱喝道。
“来得好!”燕试寒睁着血红双眼,荡剑攻向七人。
真武七修拔剑出鞘,不慌不忙,沉稳应对,只见他们结成剑阵,网罗过来。
这神武门内修行分内修外修,真武七修乃内修,是阴阳双修,以及金木水火土五修,这七修分别是阴修玄道,阳修玄法,金修玄鈺,木修玄德,水修玄智,火修玄焱,土修玄仁,以阴修玄道功力为首。
七修分踏阴阳五行,结成神武门最强阵法——七芒绝杀阵,传说以上古封妖法阵为原型所创,踩天地阵脚,便能御天道神威。
燕试寒不料一下被吸入阵中心,认出此乃当日封锁凶兽穷奇的阵法,不敢轻敌,当即使出一式碎雨神剑,剑随人走,一团靛蓝的剑光在阵中迅速的左突右冲,撞击在阵法周围,却似撞到一股无形的墙般。
这七芒阵乃是结合天地法则,聚天地清气而有形,随着七修剑光交错,一股黄芒的气壁逐渐成型,纳天地清气,伴随着一股冷冽水雾,燕试寒剑光威力受阻,却仍自飞快的冲杀,试图找出阵眼,逃出生天,气壁不停地受到剑气冲击,轰隆震响,摇晃不停。
七修见燕试寒凶猛,提掌再催神力,一股悍然威压从天而降,压向燕试寒,燕试寒突感沉重,行动也逐渐受到阻挡,慢了下来,当即不再犹豫,碎雨神剑二式应声而出,燕试寒行动再加快,剑光铺天盖地展开,夹带无数雨点,洒在阵中,令清气为之一弱!
可燕试寒任凭剑道纵横,却依旧逃脱不出七人罗网,多余清气上涌,逐渐形成七把光剑,在法阵上方旋转。燕试寒瞥见头顶巨剑,感受到穷奇当日被困在阵中的绝望。
巨剑旋转在头顶,燕试寒不再迟疑,猛提元气,再使出碎雨神剑第三式,刹那间,靛蓝色的剑气伴随着一腔怒火,逐渐充斥了整个法阵,激烈冲撞的轰隆声逐渐拉长为高亢鸣音。
真武七修见势,齐喝一声:“发!”,七把光剑对准燕试寒齐射而出,七剑伴随着诛邪之力呼啸而来,而剑阵在此时自发而破。
燕试寒瞅准时机,借着剑势,朝最靠近边缘的方向突破而去,但眼看着还是要与玄焱的剑撞上了。
燕试寒狂抖手中长剑,大喝:“破!”剑气在电光火石之间应声而出。
一声破,两道剑气相撞,瞬时如霹雳炸响,一道气浪,翻滚而出,震动四野。
燕试寒受气浪冲击,胸中一恶,五内受损,一个没站稳,倚剑单膝跪地,吐了一口血,而真武七修则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脸色铁青,嘴角都留了血,而玄焱则惨叫一声,当即震昏过去。
“这人竟能破!”玄鈺难以置信,咬牙喊道。
“废话什么,还不快趁机将他拿下!”玄法斥责一声,剩余六人勉强站直。
燕试寒虽不惧他们,但心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心恋战,能退则退。
可就在这时金修玄鈺与阳修玄法举起了剑,竟朝段飞雁的方向攻了过去,段飞雁毫无防备,顿时陷入危机,玄法一剑斩断了段飞雁行李带,段飞雁匆匆闪躲,狼狈不堪。
“这女的和他是一起的,你们四个快去夹攻燕试寒!”玄鈺喊道。
燕试寒试图帮段飞雁,却是自顾不暇,燕试寒左突右冲,冲不过四人的包围圈。
段飞雁举掌防御,却是不敌双剑长度,连招架都很是吃力。
“喝!”燕试寒看得心急,大喝一声,不顾其他,虚刺一剑,借着空子不要命的冲杀出去,燕试寒左臂顿感剧痛,原是玄德的剑划过燕试寒左臂,燕试寒不顾伤痛,挡在段飞雁身前,且战且退。
段飞雁看着六人身后的包裹,试图绕过去把它捡起来,却被燕试寒一把拉住。
燕试寒左手再使力,伤口又迸出鲜血,忍住疼痛,燕试寒大喝一声:“你疯了,快退!”
燕试寒再现剑法精妙,出了剑阵,六人使尽剑招,却是怎么也不能突破燕试寒的防御。燕试寒不敢恋战,再次提元一催,剑气横扫,逼的六人后退一步,燕试寒拉着段飞雁趁机逃跑。
不知逃了多久,也忘了当时是朝哪个方向逃的,更不知逃到了哪里,直到日薄西山时,燕试寒和段飞雁才敢稍稍休息,这时他们已经赶到了一处莫名的地方,这里荒郊野岭,峡谷纵深。
燕试寒一跤坐倒,大口喘着气,右手按着左手的伤口,血还是不时往外冒。
段飞雁惊魂未定,她焦急的望着来时的方向,继而一瞥燕试寒。
“你受伤了!”段飞雁叫道。
“没事……”燕试寒捂住伤口,吞吞吐吐。
“怎么没事?!”段飞雁急道,一把拉开燕试寒的右手,凑近了看看,然后问道:“怎么样,感觉头晕不晕?”
“还好……”
“晕就是晕,不晕就是不晕,什么叫还好。”
“不晕。”燕试寒赶快说。
“那看来血还没流多少,我帮你包扎。”说完她站立起身,在周围转了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没过多久她便回来,手里拿着一株草,然后她放进嘴里咀嚼,最后敷在燕试寒伤口上。
“嘶”燕试寒突觉疼痛。
接着段飞雁熟练地撕下一块衣襟,然后包在伤口上,简单的打了一个结。
“好了。”段飞雁说完,看了看燕试寒,起身退了几步,忽又转头,却欲言又止。
看了看落日纵深的峡谷,飘渺的山雾和不时的飞鸟,既无退路,便只能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