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的睡眠并不好,半夜醒了好几次,直到天还未亮,窗外隐约传来鸟鸣声的时候,便再也无法入睡了。
翻来覆去后,只能无奈的起床,洗漱后便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
凉爽的空气让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南风精神了很多。不同于城市里面浑浊的环境,乡间的空气是很清新的,特别是在清晨的时候。
活动了一下身子,南风感觉肚子有些饿,便打算吃点什么填补一下空虚的胃,因为昨天一整天基本上也没吃什么东西。
但事实上,虽然家中还有煤气灶和铁锅,南风却并没有准备什么食材,总不能在行李箱里装一堆蔬菜吧。
摇了摇头,南风只能从行李箱里摸索出几颗苹果,和一瓶矿泉水。
暂时先填饱肚子吧,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在路上有看到一个有些简陋的菜市场。
本来村里的人食材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所谓的菜市场也只是有几个小摊而已。主要是村里面有几家是城里人到乡下来建了新房,自己不会种什么菜,也没有什么田可以给他们种,所以才有了那个菜市场。
南风盘算着,可以买点鸡蛋、番茄,再在村里的小卖店里买几袋面条和调料。虽然一直是一个人在生活,但南风并没有学会怎么去做一顿丰盛美味的饭菜,实际上他能做的出来,并且能够吃的进嘴的,恐怕也只有番茄蛋汤面了。
菜市场离南风的家并不近,所以等到他买好了食材和面条,回到家后,刚好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蛋汤面做起来并不复杂,做出来花的时间也不长,美味而且简单,这就是南风喜欢做这个的原因。
直到吃过午饭后,阿江应约来找南风一起去河边散心。看得出来,阿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上的笑容仍旧有些勉强,而且整个人精神好像有些恍惚。
南风也没有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不会八卦到去问别人的私事。
凭着南风脑海中的记忆,小河是在村边的一片树林里。离南风家很远,要从小路走大概半小时才能到。
阿江在前面带路,南风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两人的话并不多,也许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还记得这里吗,南风。”当穿过那些农田,走到树林间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阿江突然指着小路边的一块并不起眼的草丛说道。
“嗯,记得。”南风当然记得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忘得了,当初就是在这里,差点让他丢掉了小命。
“那时候我和哥哥他们,都快急哭了。”阿江笑了笑说道。
大概是六年前吧,也就是南风最后一次到外婆家来玩,那时候的自己很顽皮,因为基本上暑假才会来这里,所以天气一般都会很炎热,南风就经常会和阿江、胖子、华阳还有萧虹一起到这河边玩耍,大家会偷偷的去某个田里,一人扳上两块长熟的玉米,带到河边升起火,一个人在上面烤玉米,其他人就跑到河水中嬉戏,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在水里呆久了以后,人会觉得又冷又饿,在这个时候,能够上岸晒晒太阳,再吃着烤熟的玉米,别提是多么舒服了。
但是,有一次却出了意外。
那时南风和小伙伴们偷偷的在田里扳了几块玉米,准备和往常一样,到河中去游泳。走到树林中的时候,因为和朋友的嬉戏打闹,南风被萧虹轻轻推了一下,脚下一个没站稳,便直接跌跌撞撞的倒在了深深的草丛中。在南风刚刚倒下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臂轻微的一疼。
初时小伙伴们只是觉得南风的糗样有些好玩,在旁边笑个不停,唯独胖子眼睛尖,看到南风手臂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赶紧一个跨步冲到他的身边,右手往南风手臂处一抓,便见一条黑白相间的蛇被胖子用力扯下,因为蛇头被紧紧抓住的原因,这条蛇也只能无力的摇晃着尾巴想要挣脱。也许是快捏不住了,胖子用力一扔,将蛇丢入到了河水中,对着小路上已经呆住了的伙伴吼着“南风被毒蛇咬了,快去找人来!”随即便俯下身用嘴想要将南风手臂伤口内的毒液吸出。
听到胖子的吼声,瘦弱的华阳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便往村里跑,想要找大人来帮忙。
而此时的南风在被毒蛇咬到后,虽然并没有感觉到手臂有什么异常,但是却突然困乏了起来,呼吸略微有些困难,眼皮就像沉重的铁块一样,怎么用力也睁不开。直到自己意识渐渐模糊,快要昏迷的时候,眼前看见的,除了一直低头忙着吸出毒血的胖子外,还有萧虹脸上那一颗颗闪亮的泪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南风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面了,眼前也没有了小伙伴们的身影,只有通红了双眼,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父亲。
“南风。”耳边传来阿江的声音,打断了南风的思绪。
“听哥哥说,咬你的蛇叫寸白蛇,毒性猛烈,被它咬了以后,伤口不会感觉到异常,只是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觉,如果没有及时治疗的话,就会丧命。也幸亏哥哥以前跟着村里捕蛇的大人一起出去抓过蛇,知道怎么简单的处理毒蛇咬伤。”阿江对着眼前刚刚从回忆中缓过劲来的南风说道。
“嗯,这我知道,当时父亲说因为乡下的卫生所,是没有解毒血清的,要从村里将我送到城市中的医院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有人一直在为我吸掉毒血简单处理的话,我已经死了。”说起来胖子也算是南风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自己也不能站在这里了。
“南风,其实我想说的......是萧虹。”阿江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南风的脸色。
“你知道吗?萧虹一直都很愧疚,她认为如果不是她推了你一把的话,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向你道歉,但是自从那次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阿江眼神有些暗淡,想起那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萧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乐观的大男孩性格,只是整天都一脸愧疚的问着胖子“南风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好意思跑去南风外婆家问南风的事情,每到夏天的时候都会一脸兴奋的说南风快要回来了,却从来都是以失望告终。
“其实......虽然萧虹并没有说过,但我和哥哥他们都知道,她是喜欢你的,害你被毒蛇咬,那滋味一定很难受吧。”
“我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一条毒蛇。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并不是因为生她的气,也许是因为出了那样的事情让父亲对我很不放心,所以那段时间都没有再让我到外婆家,后来因为学习太忙的原因,也没有时间再来。”南风努力的回想起那个长的蛮清秀,却像男生一样的萧虹。如果知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让她难过这么久,当时不管怎样也一定会回来的吧。
“这些话你应该对萧虹说的,过段时间她会回来,之所以约着到时候一起去游玩,也是想消除掉你们之间的隔阂,能够像小时候一样......”阿江听到南风的答复,内心松了口气,其实他挺为萧虹担心的。
“像小时候一样吗?那么久了,整整六年,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吗?”南风心里默默的念道。
这些话南风当然不会说出口,所以他准备告诉阿江,让他放心,到时候自然会和萧虹好好说说的。然而就在这时,阿江的手机响了。
歉意的对着南风笑了笑,阿江便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
“喂,哥哥......又吵了吗......我......我马上回来......”阿江的表情有些不安,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风,你先到处逛逛,家里有点事得回去处理,到时候我们联系。”挂掉电话后,阿江有些匆忙的对南风说道,甚至没有等他的回复,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那么忙,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南风摇了摇头,看来约好的一起散心,结果是自己一个人乱逛了。
虽然隔了六年的时间,但南风只是凭着模糊的记忆,顺着曾经和同伴们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便来到了河边。
仍旧是如此清澈的河水,甚至能够清晰的看清河底的一些碎石。而河边略带寒意的微风正轻拂着南风的脸庞。
外婆曾说,这条河中,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所以特别的清澈和冰凉。村民们也经常会到这里来取水,因为用这里的水煮成的米饭,要更加的美味。那时候外婆每天也会走那么远的路,到河边取水,回到家给南风做一顿丰盛的饭菜。虽然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对于南风而言,外婆做的蒸鸡蛋汤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了。
看了看四周的景色,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是没有什么变化。记忆中附近有一块巨石,那时的南风会和小伙伴们争着爬上那块石头,第一个成功爬上去的人,便可以对着下面的伙伴们说“我是皇帝!你们都要跪下!”。如今想想,不禁觉得曾经的天真是如此的让人想笑。
南风摇了摇头,也许是最近有些伤感的原因吗?总是会想起一些曾经的事情。
定下心神,南风看了看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风景,而就在南风自然的将眼光移到印象中巨石存在的地方时,突然一愣。
他看见了一个女生,侧身对着他静静的坐在那块,曾经南风和小伙伴们争着想要爬上去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