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多钟头,依旧没等来严梓曦的夜宵,在她准备摔手机发脾气之前,叩门声终于响起。
秦妙透过门眼向外看,看到感应灯下严梓曦那张毫无表情的冷面孔,她侧过身躲在一边,决定先不开门,惩罚严梓曦让她等这么久。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严梓曦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秦妙一愣,料想自己看门眼的时候遮住里面的光亮而被严梓曦发觉,小伎俩被揭穿,她脸一红,忙说:“我才没有躲,我就是换身衣服。”
秦妙说着将门打开,既然已经被严梓曦发现,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躲藏了。
“给。”
严梓曦拉住门把手,使得大门只开了半侧,她伸手递进来一个牛津布包裹的三层饭盒,对着秦妙说:“接着。”
秦妙伸手接过饭盒,严梓曦放在门把手的手向怀内用力,将门渐渐关上,说了句:“再见。”
“你去哪里?”秦妙一惊,忙拉住门,对着门外喊。
“回家啊,都下半夜了,再磨蹭天就亮了。”严梓曦说得理所当然。
“哎呦!”秦妙□□了一声,抱着饭盒蹭着墙边向下滑。
严梓曦忙开门,蹲在秦妙身边,一脸的关切:“你怎么了?”
“肚子疼……”秦妙轻哼着。
“你刚才不还好好的么?”严梓曦将秦妙怀里的饭盒拿在手中,撑起秦妙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病来如山倒,你这种没有生理痛的女人是不会懂的,哎呦,疼……”秦妙哼哼唧唧地被严梓曦搀回了卧室,此时她的病状两分真八分假,肚子虽然依旧不舒服,但经过一天的休息早就缓解许多,如果在最严重的时候,别说是严梓曦来,就算元始天尊下凡她也无力多看一眼。秦妙等了严梓曦两个小时,为了她化了妆还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洗澡洗头,真可谓是拼了,可严梓曦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就要走,那真是亏大了。
“躺好躺好,盖上被子。”
严梓曦将秦妙塞进被窝里,为秦妙换了个水带,就坐在秦妙窗边的一长椅子上,拨开牛津布,依次展开三个饭盒。
“五红汤,益母草,生姜红糖,来,挨个喝。”严梓曦招呼着秦妙,她先端着一碗生姜红糖,从饭盒壁的温度上判断已经能够入口,就递到秦妙手里。
“你这都是在哪弄的。”秦妙看着严梓曦生疏的模样,哭笑不得,这个严小姐真的没有照顾过别人。
“我让我家阿姨连夜做的,五红汤做得慢了一点,所以耽误了点时间。”严梓曦边催促秦妙边说。
“你回家了?”秦妙问,喝了口姜汤。
“当然了,否则你以为都是我变出来的么,大半夜的,让我去哪里给你买缓解生理痛的吃的。”严梓曦凝视着秦妙,说:“都要吃光才好,我看你脸色还好……不对,你在家里平时也化妆么?”严梓曦手指摸了摸秦妙的脸颊:“这是打了腮红啊。”
“我愿意化妆,关你什么事。”秦妙白了眼严梓曦,心里骂严梓曦不解风情,自己的一番心思才看到,还非要说出来,难道蓬头垢面的自己和精致妆容的自己在她眼里都是一个模样么。
“我胳膊酸,拿不动碗,不喝了。”秦妙嘟囔着,不高兴,将喝了一半的姜汤递回给严梓曦。
严梓曦接过碗,脸上浮出一个看透一切的表情,她左手端碗,右手拿勺子,舀了一勺姜汤递到秦妙嘴边,说:“张嘴,啊。”
“干什么!”秦妙瞪了眼严梓曦,被严梓曦突然间的亲密动作弄得很紧张。
严梓曦无奈笑了下,心想不是你暗示让我来喂你的么,这会儿又装得这么无辜,小姑娘什么的还真难伺候,幸亏是半路捡回来的妹妹,如果是跟秦妙这种恶劣性格的妹妹一起成长,那真得被欺负死,严梓曦想着,面上不禁挂了笑容。
“干嘛笑得那么恶心,想什么呢。”秦妙冲着严梓曦凶,她接过碗和勺子,一口气将半碗姜汤喝了下去。
秦妙边喝汤边和严梓曦斗嘴,两人聊一会儿笑一会儿,很快将益母草和五红汤都喝了干净,
顿感腹部温热,气力充足。
严梓曦看着秦妙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面颊不用靠腮红掩饰也红润起来,便安心下来,她看了眼时间,午夜一点半,浅皱了下眉,对秦妙说:“我真得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这么晚你一个女人到处跑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旧小区,跟你住的那种封闭式查岗制小区有天壤之别,最近治安又不好,说不定你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这会儿正在下面等着你呢,等到你一出门洞,就从晦暗的角落里突然冲出来,手里拿着麻绳,给你绑到车里,退下你这裤子……”秦妙说着将手搭在严梓曦皮裤上,从大腿面向上滑到腰间,绘声绘色地跟严梓曦描述,把自己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绑架恐怖场景都添油加醋地描述出来。
“够了。”严梓曦双眉紧蹙,厉声说:“我不走行了吧,别说这些吓人。”
“原来她胆子这么小。”秦妙心里笑着,她听严梓曦说不走,心下高兴。
“困了?”严梓曦见秦妙揉着眼睛,问。
“恩,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找个睡衣,一会儿给你递过去。”秦妙不怀好意地笑着。
此时严梓曦困倦,没有注意到秦妙的小心思,她“恩”了一声,进了浴室,约二十分钟后,严梓曦最后一次冲洗身上的泡沫,门外一阵凉气溜进,严梓曦转身,看到秦妙探进来的手上擎着一件黑色丝质睡衣,睡衣叠得整齐,看不出什么款式,严梓曦看到颜色后,暗暗舒了口气,她真的很担心秦妙会给她那件心仪的艳红色“战衣”。
严梓曦向上看,门缝中露出秦妙的半张脸,脸上一只明彩媚眸正眯着,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
“出去。”严梓曦大羞,急忙关紧了门。
“凶什么啊,我就是不小心看到的啊。”秦妙笑着说。
“不小心?眼睛都直了还好意思说不小心。”严梓曦心里骂着。
“不过你身材真好啊,尤其是胸,胸型真棒,你快三十了吧,为什么还那么挺啊,那么大还那么挺,怎么做到的,天天喝牛奶么,我也喝啊……”
秦妙依靠在浴室的毛玻璃门上,对着浴室内的严梓曦笑嘻嘻地问。
严梓曦听得烦恼,索性打开花洒,用喷水声掩盖住了秦妙的谐谑。
五分钟后,浴室喷水声停止,传来严梓曦一声严厉:“你给我的是什么睡衣!”
“我给你的睡衣怎么了?”秦妙明知故问。
“给我换一件。“浴室中的严梓曦冷声说,她双手捏住黑色睡衣两端,将整个睡衣展开,透明料质,V字开背,裙摆处还有一层黑色蕾丝。严梓曦前后翻看了两次,如何也穿不到身上去。
“为什么要换啊,那个V字是后面不是前面,也没露啊。”秦妙憋住笑。
“我分得清前后。”如果不是□□,严梓曦一定会将睡衣甩到秦妙脸上。
“你真保守啊,开背晚礼服没穿过么,没见过么?”秦妙打了个哈欠,她站直身体,将严梓曦放到浴室外的竹筐中的衣服捧在怀中。
“有开得这么深的么,而且这衣服是透明的,这怎么穿!”严梓曦冲着秦妙喊。
“这才是朦胧美,总之就这件了,你穿就穿,不穿就光着出来吧,空调我设置好了,你也不会感冒,你还是光着出来比较好,你这个年纪光着比穿衣服好看,再过个二十年啊,一身横肉,那肯定是穿衣服比较好看。”秦妙说着捧着严梓曦的衣服向着洗衣机走去,在洗衣机前进行分类后,扔了进去。
“你把我衣服还给我,我穿自己的。”
严梓曦听到洗衣机声响,将门拉开一个小缝,看到秦妙正向着洗衣机里洒洗衣粉。
“洗了澡不换衣服么?你真不卫生。”秦妙歪头,笑着看被困在浴室里的严梓曦:“你好像是被偷了衣服的织女啊,如果想要衣服,就过来敲我门吧。”秦妙眼角一勾,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眼珠回转,对着严梓曦甩了个迷人媚眼,转身,走入卧室。
“回来。”严梓曦气急,轻轻拍了下毛玻璃,却依然没能停住秦妙的脚步,秦妙头也不回地消失了,客厅厨房卫生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洗衣机的水花声和严梓曦愤怒的喘息。
卧室中的秦妙没有等多久,严梓曦就穿着那件黑色睡衣进来了,不过她早有防备,在关键部位都包了毛巾,滴水不漏。
“哎呀,哎呀!”秦妙不住摇头,右手一下接着一下拍着被子,一脸惋惜:“这是什么穿法,我好漂亮的一件睡衣啊,穿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暴殄天物,你还披了个浴巾,为了遮后背就这么拼么,你到底去没去过海边,你去海边度假的时候别人穿比基尼你是不是穿潜水服,然后再戴个脸基尼,一点都不露。”
“你以为你这是海边么。”严梓曦将头发擦干,狠狠地瞪了眼秦妙。
秦妙向内挪出了个位置给严梓曦,拍拍床,说:“你睡这里。”
严梓曦一愣,停在床边,摇摇头,说:“你家不是有了客房了么,我去那里睡就行。”
“那可不行,那是阿瑞的房间,别说去睡,就是空气都不能多呼吸一下,要最大限度保留原样,这样阿瑞回来才不会感到陌生,你睡我这里就好,我们睡得开。”秦妙掀开被子,冲着严梓曦招招手。
严梓曦没有动,她居高临下,双目低垂,目光如炬直射秦妙:“你的意思是我连去呼吸下那边的空气的资格都不配么?”
“啊。”秦妙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触碰了严梓曦的敏感地带,她哭笑不得,连忙解释:“是我说错话了,严小姐您如此高贵,别说那间屋子的空气,就是花钱买液态空气二十四小时给您供着您都享受得起啊,只是那个屋子一周都没换气了,如果让您玉体受损,小人可担待不起。”
“够了。”严梓曦没等秦妙说完,赶紧躺倒秦妙身边的床上,秦妙那张嘴口无遮拦,连二十四小时吸液态氧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不是在咒她么,严梓曦懒得跟秦妙理论,此时过了午夜两点,她知道再跟秦妙扯下去,天就亮了。
严梓曦盖上被子,关了灯,这才去掉多余的毛巾,背对着秦妙,闭上眼睛,很快睡意袭来。
秦妙这会儿反而不困了,她面对着严梓曦的背侧卧着,卧室暗暗,什么也看不清,很快严梓曦呼吸逐渐均匀起来,秦妙听着严梓曦的呼吸声,浅笑着,她有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习惯,她小的时候怕黑,母亲夜晚工作的时候她就缩在家里等着,一夜一夜不敢睡,只有母亲陪她才会安心睡去,自从母亲去世后,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像是一个魔咒让她恐惧,只要身边有人,她就睡不着,在外跟金主过夜也好,有时候跟唐瑞夜聊同床而卧也好,反正只要身边有人的夜里,她就是睡不着。
过了一段时间,秦妙感觉严梓曦睡熟,她侧过身,慢慢地凑近严梓曦,凑到严梓曦身后,轻轻抬起手,指尖在严梓曦肩胛骨处轻轻划着,看严梓曦没有反应,秦妙很开心,就扩大了指尖活动范围,沿着睡衣后开的V字型,一圈圈划着,她动作很轻,很怕吵醒严梓曦。
“看你刚才拘谨的模样,果然是保守的圣母,现在却任我宰割了吧,嘿嘿嘿,早知如此,你装什么纯啊,要装就装到底,将那个浴巾围一晚上,否则就大摇大摆地穿着我漂亮的睡衣进来呗,”秦妙用极清的声音自语着,她料想严梓曦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中,便自娱自乐起来:“看你平时凌凌然一身正气,活像《倚天》里面那个灭绝师太,但是我觉得你肯定是有颈椎病,所以背才一直挺那么直,看你现在睡着了,变得这么老实,嘿嘿,我想碰这里就碰这里,想碰那里就碰那里,你都不知道。”秦妙笑着,一会划划严梓曦蝴蝶骨,一会又划到严梓曦背心,一边自语一边轻轻触摸严梓曦背部。
“所以你就能趁人之危为所欲为了?”严梓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她的声音亮度很足,大大盖过了秦妙细入蚊鸣的自语声,给秦妙吓了个激灵,连忙收回指尖,藏在被里,不再说话。
严梓曦并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秦妙重新撑起身体,仔细瞅着严梓曦的身体,仿佛刚才一切只是严梓曦的梦呓而已。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发幻觉了。”
秦妙将将松了口气。
严梓曦的声音再次传来:“谁是圣母,谁是灭绝师太,谁是幻觉!”